但这位山叔,此刻脸色惨白、面目扭曲,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刻,他缓缓、缓缓裂开嘴,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利齿。
不仅如此,他的探出来的腰还在不断拉长、不断拉长,如果橡皮泥一般抻出来长长一段,正向着陈良俊靠近。
陈良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山叔现在明显是怨鬼的状态,他立刻转身便跑。
该死……跑,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他到底是怎么扣动了山叔向暴露出怨鬼这一面的扳机?
陈良俊脑中飞速运转,肯定是因为那块手表,结合昨晚谢今夕拿到遗书遇鬼的事,难道是因为接触了鬼生前留下的最后遗物才会引来对应的怨鬼追杀?
但这块表明明是女式手表,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深山猎人木屋里。
难道……
陈良俊心中有了个猜测,他已经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恶寒。
他不知道这只怨鬼有没有瞬移的能力,但他也明白距离对于怨鬼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他没有犹豫的时间!
陈良俊咬了咬牙,头也不回,拼命压榨自己的身体,向着临近的森林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
当他冲进森林那一刻,那接近他后背的恶寒消失了。
陈良俊止不住身体的冲势,踉跄两下向前扑倒,然后他在地上滚了半圈骤然转身看向身后。
果然……
那惨白的恶鬼停在森林之外,浓雾笼罩着他的身影,注视着他的那双眼中充满了怨毒的、疯狂的恶意。
那恶意明明散发着阴寒,却让陈良俊如同触碰到烙铁一般,感受到了炽热的痛苦。
它果然进不来森林,因为他手中那块表,那块女式手表。
陈良俊却没有松一口气,他知道这只山叔停了下来,不意味着他安全了,只意味着他更加危险了。
因为那块表。
陈良俊一直在思考山叔家的那个箱子里,怎么会有女款手表。
山叔看起来应该和当年的阴魂祭礼关系不大,毕竟卖人的是罗老伯、中间人是王拐子、买人的是丰家父母,山叔按照逻辑来说没有什么可能得到这块女款表。
山叔又和丰家没有太多往来,也不可能从丰家买到那块表,丰家巴不得销毁所有证据,怎么会把女表卖给外人。
唯一可能是王拐子把人绑到三锁村时,他从王拐子那里买到的,或者王拐子为了收买山叔主动给他的。
但……山叔是最熟悉三锁村周边森林的猎人,还有一个可能不是吗?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女学生找到空隙在阴魂前逃出来,逃进了森林里,正好被木屋中的猎人山叔发展。
山叔拿枪追了上去,绑回了女学生,然后亲手……从女学生的手上扒下来这块表?
陈良俊想到此处,毫不犹豫跑进了森林里。
因为他其实为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么往村子跑,很可能被山叔追上,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鬼;要么就往相反方向森林跑,赌一把山叔不敢再进入森林。
因为……如今的女学生成了鬼嫁娘,遗物如果有可能引来鬼魂的话……鬼嫁娘很可能会出现。
而这片他曾经最为熟悉的森林,因为他曾经犯下的罪孽,或许会成为它最恐惧之所在。
陈良俊觉得肺部火辣辣的、双腿肌肉因为用力过度还有些发软,他却没得到多少喘息的机会。
他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那块女式手表表盘和表带的缝隙中,突然涌出了许多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