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蹲在年级组办公室给自己剪了头发、然后用推子推成板寸。他搞完发型后不久,V字头又被带回来,两人一起老老实实抄了校规校纪三遍,又在年级组办公室罚站到第二节 晚自习结束,他们才被放走。
杨佳鑫被治得怕了,他现在顶着凉飘飘的板寸头躺在寝室床上,还能想起在年级组办公室V字头的惨状。
那家伙头上包着纱布,疼得满脸是泪、手都在抖却不敢喊出声,只能一边倒抽凉气一边抄校规校纪,还不敢把泪水滴在纸上,怕晕开墨迹再被罚。
杨佳鑫晚自习回来后老老实实端着盆去洗漱,然后上床躺着,哪怕自己睡不着依旧闭着眼。
熄灯后,寝室里就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
李老大在床上来来回回翻身,他其实是个酒吧老板,私下里还坐庄搞点赌局之类的事,然而谁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失火不仅烧了他的酒吧,还把他带到这个该死的地方。
他因为常年酗酒,有点尿频尿急的毛病,熄灯以后他睡了一会儿,就被尿意逼醒了。
醒了他其实也不敢自己出去上厕所,他也在教学楼大门口围观过V字头的惨状,因此只能在床上来回摊煎饼,试图压下这阵尿意忍到天亮。
然而他来回翻身没多久,就听见窗户那边传来的“嘎吱嘎吱”声。
他本来也不想理,但渐渐的,他发现那声音居然和他翻身的频率重合了。
他一动那声音就响起来,不动那声音就消失不见。
宿舍里其他两个还在呼吸的人就和死了一样,没有对那声音做出任何反应。
李老大被吓得更想尿了,反正他不是离窗户最近的人,另一个阴沉沉、不爱说话的任务者离窗户最近,他…他只要不看窗户应该没什么事吧?
李老大咬了咬牙,坐起身特意不去看窗户,笨拙地爬下床。在他坐起身时,窗户那边传来一声刺耳的滑动声,踩上梯|子时那声音又响起来。
对于一个被酒掏空了身体的中年人来说,用来上下的梯|子可不那么友好,他心理还发虚,手上出了很多汗,结果没抓稳,一下子从梯|子上滑下来崴了一下脚。
与此同时窗户那边又传来一声刺耳的滑动声。
人体有所谓的无意注意,也就是不由自主地会对一定的事物产生注意。李老大之前一直有意控制,让自己不去看窗户,一直在对抗自己的本能。
但他从梯|子上滑下来时这种自我对抗中断了一下,他反射性循着声音抬头看向窗户那边。
眼球。
密密麻麻全部是血红色的眼球,一个又一个、一个叠着一个紧贴在窗户上,在黑色的粘液中滑动着看向他。
整扇窗户都被那浑浊的红色眼球占满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能看到寝室外。
李老大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间,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宿舍居然没有拉上窗帘。
“不……不!”李老大慌乱地拍了拍临床的杨佳鑫,喊道,“醒醒!你们他妈的醒醒!怪物在看着我们!它们他妈的在看着我们!”
杨佳鑫紧闭着眼睛,紧绷着全身的肌肉,一动不动像一具死尸一样躺着。
什么怪物、什么声音,他全没听见,他要睡觉,对,学生这个点就应该睡觉!
该死的李老大不睡觉鬼叫什么?
李老大见杨佳鑫完全没反应,不由得在心里破口大骂,他更不可能去叫在挨着窗户睡的另一个任务者了。
那家伙他之间去搭过讪,结果那小子年纪轻轻阴沉沉的,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见窗户上那些眼球挤挤挨挨游动着像要从窗户上挤进来,立马抛弃了在宿舍里的其他两个人,拉开寝室门就想跑出去。
结果刚踏入走廊没跑两步,他就看到走廊墙壁中凸出一个腐烂的人。那人就像是从墙壁上长出来的一般,一张高度腐烂的脸正对着李老大,没有眼睑的眼球对准他,正是谢今夕见过的宿管大爷。
紧接着走廊的天花板上睁开了密密麻麻的没有眼球的“眼睛”,那些眼睛一眨一眨的,忽然落下来直扑李老大。
李老大惨叫一声伸手胡乱四处抓挠,结果那些落下来的“眼睛”化成了黑色的粘液,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黑色粘液隔绝了他的声音,另一端连接着宿管,那些粘液把不断挣扎的他往腐烂的宿管那边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