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腰并不羞涩,颇为得意地一下下甩着腰间的剑穗子,这穗子是她在街边花两个铜子买的,五彩丝绦,内穿白石,众人见了都夸好,也不提这便宜货配不配得上价值连城的宝剑。
“腰腰姑娘与桃花剑客去结缘么?”一鬼笑道,“今个儿月圆,前些日子刚下了雨,飞龙川那边刚好有水,飞龙树难得生了几枝花,小情儿都往那里放姻缘灯去了。”
柳腰腰拍手笑道:“那可好,我是势必要去给灵徵哥哥放一个的,只是他给谁放,我就不大清楚了。”
鬼族姑娘示爱向来不露羞露怯,谢灵徵也不忌讳,只含笑推脱:“我怕是消受不起。”
过往鬼族佯装着啐他,柳腰腰亦是毫不在意,抱着他的手臂,便往飞龙川发源之处攀去。
这飞龙川本是鬼界三大名川之首,瀛台仙君剑斩十府后,泥下道中只余下这飞龙川的一条分渠,有无流水全赖气象,难得下雨填了水渠,这飞龙川的“川”字方能成了真,否则亦是一条干涸旱道。
今夜难得月圆逢上流水,众鬼便结结实实地闹上了一通,小水沟前人影绰绰,弯弯曲曲的水脉中花灯飘了一朵又一朵。
柳腰腰化了翅,飞到飞龙树上拾了两朵顶大的花,一朵递给谢灵徵,自己则咬破指尖,在花瓣上歪歪扭扭地写了“愿灵徵哥哥和腰腰早日修得正果”几个大字,念了一个咒,将花朵往水上一漂,那花瓣就一片片亮了起来,衬得这十四个红字愈发清晰,引来河边一众欢笑。
谢灵徵无奈摇头,借了笔墨,却不知该在花灯上写什么,柳腰腰见他为难,便笑说:“我喜欢你,又不是非要你喜欢我,你若喜欢别的姑娘,写人家的名字便好了。”
谢灵徵道:“可我并无喜欢的姑娘。”
河边一鬼不信,怪声叫道:“你若是没有心上人,怎么会不喜欢腰腰?”
柳腰腰听这话听得欢喜,也道:“你必定是有心上人了,才不肯进得我的红纱帐来。”
她泼辣大胆,说这等春闺密语也丝毫不面热,倒是谢灵徵有些窘迫,一支笔悬了许久,朱墨滴在了花瓣上,洇开像是一团血痕。
“嗳,这可不吉利了。”那鬼叹道,也不再旁观他人闲事,径自去了。
柳腰腰哼笑了声,拽了谢灵徵地衣袖,与他在合抱粗的飞龙树前坐了,两人并肩赏月,期间柳腰腰取笑道:“你这个小童子,多半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呢。”
谢灵徵也笑:“是我驽钝了。”
他抬头望月,肩头靠着温玉软香,却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