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娘羞涩的瞄一眼书呆子,末了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边上的黑三郎宠溺的捏了下青衣的手,青衣回以一个得意的笑,然后才收敛了笑意,很是严肃的盯着书呆子道:“你们定亲的事情,你爹可知道?”
书呆子果然楞住了,他抓耳挠腮的想了会儿,方才不确定的答道:“应该不知道吧……”
“那你娘可知道蛛娘是妖?”青衣继续发问道,“凡间的婚事多讲究礼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加八抬大轿,宾宴客席……这般大场面,你爹是不可能不到场的,届时你们又要如何处理?”
“娘知道我是蜘蛛精……”蛛娘不忍书呆子被逼问,又怯生生的答道,“她说自己跟费老大人已经和离了……所以……”
“可是书呆子冠的还是费姓不是?”青衣从不知妖怪也能如此天真,她虽然在凡间只过了短短几年,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当时她瞧着左邻右舍的人家操办一应事宜,没有不敲锣打鼓的。
“你们啊,我该怎么说好?”青衣自觉自己有些管太多了,但一瞧见懵慌的书呆子和诸事不懂的蛛娘,她便忍不住着急!
“我饿了。”黑三郎见青衣太过关心书呆子和蛛娘,几乎要为他们急上火了,便不由得醋道,“你摸摸,我肚子都饿扁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就拉着青衣的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青衣猝不及防的摸到了黑三郎的肚子,但她却是没留意到他饿扁了没有,只摸到了几块轮廓清晰的腹肌。
一股子说不出的暗涌突然冒了出来,她呼吸一紧,险些没把持住。
“咳咳咳——”总算还记得有外人在边上的她慌忙缩手掩嘴道,“那——那我们就去厨房弄点吃的吧——”
说着她便拉着黑三郎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本以为会被说教一番的书呆子和蛛娘茫然的对视一眼。
“……现在我们还走吗?”没主意的蛛娘小声问道,“就这样直接走的话,青衣会不会生气……”
书呆子叹息一声,然后无力的坐下来道:“之前是小生急昏头了,竟忘了以爹的本事,不管我们去了哪里,他若是想知道,略使个术法估计便能查出来了。”
“那我们等他来吗?”蛛娘也有些害怕起来,“他会不会……”
“不会的!”书呆子忙抓紧了蛛娘的手认真道,“小生绝不会跟他回去的!”
东桥恭敬的站在床边,半开的床幔里面,温玉正在喝药。
褐色的药汁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但温玉捧着那白玉小碗,神色如常的慢饮着。
双子书童一人捧了一碟蜜饯,当温玉喝完最后一口药之后,他们便期待的送到他的跟前。
“所以……”温玉随手捻起一颗甜杏含在嘴里,同时貌若随意的问道,“费老儿叫我出去给他个交代?”
“是的。”东桥低声道,“他对小娘子和黑郎君成亲的事情颇为不满的样子……”
温玉露出个温和的微笑,小书换了一个空盏搁在他的下颔处,好接住他吐出的杏核。
优雅的拭过嘴角之后,他才好整以暇的交叠了双手笑道:“真是多事的费老儿,他自家的事情都搞不定,也好意思来管我们季家的家务事!”
“阿郎,我们要如何应对才好?”东桥担心费老来硬的,便想早些得到温玉的指示,“此番他带了六个门徒来,我略看了一下,皆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除妖师的首要责任是除妖。”方舟见东桥失了沉稳,便开口道,“而这里是距离妖界最近的三途之地。料想他们也没有那般多的功夫同我们缠斗。”
“你就是将人想的太善了些。”温玉听了方舟的话便笑道,“你以为他们真是为除妖来的?”
“阿郎……”方舟不解。
温玉以指敲了敲床沿,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时深时浅,仿若多变的猫儿石。
东桥见他久久不语,便探询的看了方舟一眼。
方舟似被那沉闷的敲击声提醒了,当即便俯身为温玉盖严了被子。
温玉偏头笑了一声,然后抱怨道:“我已经好些了,用不着这般小心。才喝了药正热——”
“你的身体我难道会不清楚么?”方舟不为所动的坚持道,“至少半月,你还要卧床休息至少半月,方才能下底。”
“既然如此,那当那个费老儿来的时候。”温玉顺势吩咐道,“就由你代替我出去会一会吧!”
“阿郎?”方舟略有些惊讶,他暗自想了片刻,还是有些摸不准温玉的意思。
“他不是要交代么?”温玉舒舒服服的闭上眼轻轻道,“那你便给他个交代便是了。”
方舟灵机一动,这才意会了。
“是。”他低低的答应一声,然后抬手放下床帏。
东桥知自己已经无需再呆在这里,便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一时间房间里除却温玉那安静的呼吸声外,便再无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