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恍惚中王得财这样想道。与此同时,他反插上去的眼珠子如同无力飞升的石头般突然又落了下来。
他这才感觉到了疼痛,于是他清醒过来了。
他不再感觉到害怕,也没有了那种难以呼吸的紧迫感,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冷静到了极点。
他含着娇娘给他的锦囊,只觉满口都是硬如砂石的碎片,更有一种甜腥的如同铁锈般的味道弥漫在口中。
林绪言不知何时也站起来了,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发黑,神情却十分和缓,连那道可怖的伤疤都显得亲和起来了。
“饿了吗?”林绪言抬起手,将一团说不清是何物的东西朝着王得财的方向送了送道,“来,吃吧——”
饿的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王得财忍不住张开嘴,然后卷起舌头,轻轻舔了舔那几颗被护身符咯的阵阵钝痛的后槽牙。铁锈的味道浓重的让人作呕,定是方才牙龈出血了。
几乎是在舔到血的同时,他觉得后脑勺麻了一下,一个挥之不去的猜想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中。
是了,他想起来了,那些酒味,带着血的味道。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酒窖深处的那些珍酿就已经被搬空了。犯了酒瘾的高师傅着实耐不住,便又不死心的跑来翻酒坛子。奈何他找遍了酒窖,愣是没有找到一坛酒。
“呸——”愤愤的朝地上啐了一口,不得所愿的高师傅颇为暴躁地抓了抓头发,面颊上的横肉更是抖得快弹跳出去了。
平时颇为嚣张的护门草耷拉着叶子不声不响的瘫在那里,好似已经枯萎了一般。
高师傅随脚拨弄了几下护门草的叶子,末了又觉得无趣,便又嘟嘟囔囔的抓着肚子出去了。
原本还准备进酒窖的青衣见状便改了主意,她转头将手里的空酒坛子递给了东桥,同时悄声道:“看来酒窖已经彻底空了,你去将厨房里的那几坛黄酒藏好了,不然转眼就要进高师傅的肚子里去了。”
“是。”东桥一面答应着,一面又轻声道,“其实……我在服侍阿郎之前,跟着我的先生学了不少手艺。因妖肉多难烹制,是以料酒是重中之重,再加上阿郎嘴也刁,平日里的所用必是要精心准备。如今小娘子若是急着用酒,我们也可以自己酿的。”
难得见东桥多言,青衣惊讶之余,还是摇头道,“酿酒又岂是三两日能成的?远水救不了近火,与其费精力酿酒,还不如防着些高师傅。别看高师傅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他那鼻子可精着呢,略闻见点味儿东西就没了。原先他倒是不喝黄酒,但如今整个客栈就只剩了那几坛黄酒了,等他肚子里的酒虫一闹腾,指不定就想喝了。我可还指着那几坛酒做菜呢!你且将酒藏到你房里去,将门关严实了,他在这点儿还是好的,断不会随意翻找他人的房间。”
东桥低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小娘子莫要担心,酿酒虽然费工夫,但我却是有个秘方儿,可以在短时间内就酿出酒来,味道也是极好的,以往阿郎最是喜欢我的酒。”
一提及温玉,青衣的脸色难免有些异样起来。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温玉的喜好与她着实有些不同,要说温玉喜欢的酒,她怕是消受不了吧?
“酒酿子不消几日就能到,我们只消撑过这几日就行了。”无意识的按了按额角,暗觉无力的青衣叹息道,“不过你若是执意要酿,也就随你酿吧!”
“我听小娘子的。”东桥恭敬的俯下身,一副任凭差遣的模样。
青衣默默的看着俯身也比自己高上一截的东桥,一时间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