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淹死在河里了——他淹死在河里了——他淹死在河里了——
仆从那尖利而惊恐的声音如同山谷的回声一般在她耳边不断回响起来,她神魂俱裂的瞪大了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河面看。
总是微笑的徐生,才华横溢的徐生,善良至孝的徐生,就那么面皮惨白,口唇青紫的浮在水面上,冰冷的河水簇拥着他微微肿胀的身躯,就那么上下起伏不定的飘荡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只觉脑袋如千针扎过一般,疼得她直透不过气来,她抱头尖叫着,死死的盯着徐生那浑浊发青的眼睛不放,“你说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你说要在这里等我的!骗子——骗子——骗子——”
你说此生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你说纵使阴阳相隔——
啊……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吗?
“懦夫!”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后,她的心忽然就冷了下来,她的头也不再疼了。她松开自己的手,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就那么冷酷的去看徐生。
徐生的尸身不见了,石拱桥不见了,追赶他们的仆从和她的父母也不见了,赤红如血的花海取代了冰冷的河流,她站在那里,身边时被摧残凋零的断枝,而在她的正前方,一对男女正相拥着站在那里。
她呆呆的看着那两人许久,当看到那个身穿青衣的小娘子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后,她一个激灵,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跟丢的人如今就在这里了。她微低下头,神情自若的对着青衣行了一个礼。
“看起来你已经清醒过来了。”黑三郎饶有兴致的开口道,“怎么?胡姬让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青衣不动神色的瞥了那小娘子一眼,方才这位小娘子癫狂的喊了好些话,拼拼凑凑大约是个痴男怨女的故事。只是她最后咬牙切齿的骂对方骗子,莫不是被坏人哄骗了?
姗姗倒也不遮不掩的直接道:“那位大人说,让我们时常看着你们,莫要让你们独处太久。”
青衣闻言只觉额角猛跳了几下,她不解的回头看黑三郎,恰巧看到黑三郎露出个恼怒的神情。
“我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手的。”黑三郎冷笑道,“看来我得早点叫她死心才行!”
说罢他又揽进了青衣,仿佛一松手她就会被人抢走一般。
青衣察言观色的抿着嘴没有说话,她还道黑三郎今日为何突然忽喜忽怒、患得患失的,原来他心底仍是在忌惮胡姬,怕胡姬反悔将她劫回去么?
这可真是……
默默的叹口气,不自觉也开始担忧的青衣轻轻拍了拍黑三郎的脊背,半响才对姗姗低声道:“胡姬她许了什么给你?你帮她做事,总不可能是白做的罢?”
“我……”姗姗抬袖掩嘴的轻声答道,“我想忘记一个人,但怎么样都忘记不了。胡姬大人说若我能助她,事成之后,她便会给我忘却那个人的灵药。”
“忘记人的灵药?”黑三郎听了这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他嘻笑几声,待到青衣满目询问的看着他时,他才止笑答道,“我只听说过有封印记忆的术法,并不曾听说有专门忘记一个人的灵药。只不过,这种术法寻常凡人都是顶不住的,一个不小心,不是死,就是被变成傻子了。”
“胡姬并非会刻意说谎的妖怪啊!”青衣不解道,“再说,区区一个凡人,也不值得她说谎啊!”
“不错,我不过是个没甚本事的女子,除了刺绣吃饭,其他什么也不会。”姗姗也急道,“胡姬大人骗我也没有好处啊!能忘记人的药肯定存在的!”
“消除记忆的药我只知道一种。”黑三郎似笑非笑的指着身边的曼珠沙华道,“那就是用你看到这些曼珠沙华制成的忘川水。一杯忘川水下去,前尘尽忘,别说是一个人,你的一生都会忘得干干净净的。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消除记忆的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