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娃娃的魂魄已经不在这个身体里,不管费书生如何着急的轻摇她的身体,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终于明白娃娃不可能再醒过来的费书生当即就对着那老汉怒目道,“你对圆圆做了什么?”
老汉灰暗着一张脸,缓缓地将一小段血肉模糊的白骨递给费书生道:“这——就是我们做人偶时必要用的东西,娃娃身上用的是我们那早夭的女儿的一小段骨头,这样就能将她们的魂魄绑在一起,同时禁锢在娃娃的身体里,不至于魂飞魄散……你现在将它拿去碾碎了,再兑些黑狗血,然后泼在娃娃身上……然后——然后——”
老汉说着说着,就有些力竭起来,他重重的靠在床架上,呼呼的喘着气低声道:“然后将她的尸身火化——那——呃——那样就能抹去我用的咒术,将她的魂魄释放出来……”
费书生将信将疑的结果那截血淋淋黏糊糊的骨头,紧跟着那老汉又转头对着青衣断断续续的求道:“青衣小娘子,老汉我——这便追随我家那老婆婆去了——我们此生并无甚贵重物件,但惟有一件好东西,就搁在娃娃身上……待我咽气后,烦请小娘子将那东西取去,权作帮娃娃投胎的报酬……我——我——”
话音未落,他喉头剧烈的上下滑动几下,就那么张着嘴一头往老婆婆的尸身上栽了下去。
费书生惊疑不定的凑上前探了探老汉的鼻息,然后刷的白了一张脸对青衣道:“他也死了……”
青衣早已猜到了,他们早在帮温玉做人偶的时候,就已经没几日好活了,能撑到现在,也很是不容易了。如今大事一了,他们一口气撑不住,自然是要归西的。
为难的瞧了眼满是血迹和牲畜尸首的房间,青衣叹息道:“你快将娃娃带去厨房后门,我去叫三郎和高师傅来帮忙。”
费书生忙答应着将娃娃抱起,头也不敢回的直往楼下奔去。而青衣则径直去大堂找了黑三郎。
黑三郎原本就是个厉害的,能使唤别人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傻傻的往自己身上揽。于是一向被抓壮丁的高师傅就又被勒令善后。
高师傅虽然气愤,但谁让他技不如人,恼怒半天,还是不得不撸了袖子去收拾了。
等青衣一行人忙完娃娃这边的事情后,那对老夫妇的尸身也已被高师傅处理掉了。至于是弃尸荒野抑或是火化了,高师傅并未提起,是以一心在娃娃身上的青衣等人也就无从得知了。
费书生一脸哀伤的将娃娃的骨灰用一只小小的白瓷坛装了起来,按他说的,虽然带不回尸首,但带坛子骨灰回去,也好叫她的家人安心。
青衣隐约瞧见娃娃那半透明的魂魄甚是欢快的趴在费书生的肩膀上,但费书生反应迟钝,愣是抱着那坛子骨灰连连哀叹。
青衣瞧得有些无奈,想了想就转头对黑三郎道:“现在娃娃的魂魄也全了,是不是今晚就能送她去三途河了?”
黑三郎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青衣的袖子,闻言就随口答道:“嗯,不过她死的有些久了,独自怕是过不了河,今夜鬼路一开,我们就一道儿跟上,等把她送到了岔道上就好了。”
一听说要一起去,青衣不自觉就有了些兴趣。说起来,她日日听说三途河,却还不曾亲眼见过。如今终于可以大开眼界了。
是夜,当明月居于正中之时,守在客栈门前的青衣就瞧见一道若隐若现的流水小道显现出来。
那是条看不见头也望不到尾的绵长小径,潺潺的溪水流淌声连绵不绝,无数鬼魂儿依次排列成队,井然有序的踏着那条小道缓缓前行。
“鬼路出来了。”黑三郎抓紧了青衣的手低声道,“现在我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