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费书生很能理解,趁着青衣点香的时候,他就凑过来嘀咕道:“青衣,让高师傅多烧写热水吧。那几个客人身上味道颇重,臭豆腐都难以与之比肩,着实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我都没有闻见啊。”青衣一边笼上灯罩,一边奇怪的说道,“我竟不知道书呆子你鼻子也那么灵啊!”
“……不……要靠近才能闻到。”费书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压低声音坦白道,“不晓得是不是小生最近听蛛娘怪神乱力的故事听多了,现在瞧其他人总觉得不像个凡人,特别是那老夫妇、女娃娃以及仆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倒像是个妖怪!”
青衣颇有深意的看了费书生一眼,心里倒是嘀咕道,若他真信了这个,指不定又吓昏过去了,这样将信将疑反倒好些。
一思及此,她就不再和费书生掰扯老夫妇一行人了。
“一日未曾见秀秀了,黑三郎说她在二楼。”青衣将障目香收好,抬脚就要上楼,“我去瞧瞧。”
一提及秀秀,费书生又想起他应下的刺探之事,于是他急忙跟上青衣:“请略等待小生,小生正好与你同路。”
原本秀秀若按计划,是要去找书呆子帮忙的,只是经过阿郎房门的时候,她模糊间听见阿郎温和的笑声。
偷狗狗的坏蛋!
秀秀马上就想起那只不翼而踪的小狼来,一时恼了,也顾不上去找书呆子了,脚下一拐就趴在了门边偷看起来。
透过细窄的门缝,她先是瞧见了那对老夫妇。
老婆婆微弓着背,与那个光后脑勺的矮小仆从安静的站在老汉身边,除了那个瞧不清脸的仆从,剩下两人皆是神情严肃的望着前方。
秀秀眨了眨眼睛,又凑近了些,然后就瞧见那个病怏怏的阿郎用一种说不出的好看姿势半倚在榻上,他的脸一点也不青,白白的很舒服;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烧化了松脂一样,透着点暖暖的橘光,。当他伸手撩开贴在脸颊的长发的时候,秀秀仿佛看见她娘娘曾指给她瞧过的官家郎君。
娘娘说那叫贵气!
“我只说预订个人偶,不想我的书童却把老婆婆请了过来。”阿郎勾着一缕头发,脸上是让人怪罪不起来的温和微笑,他慢声细语的继续道,“这样正好,我见那个坏掉的仆从虽然有些腐坏了,到底能走能动的,很是不错,想来他刚被做出来的时候,会更好些。”
“我们不懂郎君在说什么。”老汉拉着脸,满是拒人千里之意,“我们是耍戏班子,郎君要看木偶戏或者猴戏,我们都可以演,做人偶还请去找人偶师傅吧!”
“呵呵呵——”阿郎起身换了个姿势,在秀秀看来,新姿势同样很贵气,他伸出纤细的手指,朝着门口指了指,口里轻声道,“我原是不说破,现在却有一句话想要问问。”
老夫妇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又齐齐盯着阿郎不放。
阿郎反手勾起小书手里那件外衫,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道:“瞧着溅到我衣衫上的血,暗黑粘稠,兼之身带腐臭,想必不是活人的血吧?当真是好手艺,死了一月还能行动如此,身体经久未腐!”
秀秀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继续努力偷窥。就在看的专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背被人重重的捅了一下。
秀秀略有些生气的扭了扭背没有回头,身后的人见她不搭理自己,于是又重重戳了一下她。
“别闹。”秀秀烦躁的扭头低声道,“我正忙着——娃娃?”
看见秀秀终于回头了,娃娃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几乎可以忽略的僵硬笑脸:“秀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