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即将会有弟弟的希图,脸上失去了之前的开朗阳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愁: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幼崽了,至少他清楚,新弟弟才会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亚父的幼崽,而他自己却是陆地走兽部落虎族的小兽人。
纪墨一直在努力安抚解释,心想这个苦恼应该是任何时空都会存在的:如果家里有两个孩子及以上的话,那父母就要注意了,千万要同等看待,公平公正公开地解决孩子之间的矛盾,不可偏宠溺爱,否则将永无宁日。
而希图的担心则是更加可以理解的:这孩子早慧,十分聪明懂事,生怕敖泱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厌弃他。
青哲一直搂着希图,反反复复地承诺:“……希图,就算有了弟弟,我们也不可能忽略你啊,难道在你心目中、母父就是那样糊涂的吗?”
“不是的,我只是有点害怕。”希图小小声地说,不安又惶恐。
“你怕什么呢?”纪墨接力劝慰道:“希图,你忘记了吗?那时你误闯入圣湖,被你亚父扣留下了,你的母父多担心啊,我听说你们部落都很怕圣湖、怕恶龙,但你母父后来是怎么做的呢?”
希图终于微微地笑了一笑,高兴地说:“那时亚父给了我三天时间,让我回部落,母父非常担心我,就陪我一起回去圣湖,我们就那样在圣湖住下了。”
青哲也回忆起了那些惊惶忐忑的过往,想起跟敖泱初识时的趣事,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缘份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
“希图,你亚父是很有责任心的海族兽人。”青哲缓缓提醒着,“他为了让你不落后于部落里的同龄小兽人,认真向你的瑞亚父请教了如何捕猎、如何布设陷阱、如何剥兽皮、如何制作弓箭和骨刀等等,你想,如果他不是真心待你好,他一条龙去学那些做什么?前面那么难都过来了,难道现在他会因为家里多了个幼崽而忽略你吗?那不合理、是不可能的。”
小虎崽赞同地点点头,他感受到了长辈对他的重视和关爱,低落的心情慢慢好转了些。大孩子也是孩子,也很怕失去父母的宠爱。
“希图,不就是多一个弟弟而已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现在都已经有敖沂和容革两个弟弟了,再多一个也不错啊,这样你们就是四兄弟了,玩什么游戏都热闹,是吧?”纪墨又换了种语气安抚小虎崽。
希图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拥有三个弟弟的场面——哇~那样我多威风啊,他们都要叫我大哥!
希图的笑容渐渐回来了,他再提了一次: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想要一个小龙弟弟,这样他既可以跟亚父在水里游,会抓鱼虾,又能陪着我去密林中爬树摘果子,还要跟着我去捕猎!”
纪墨哈哈大笑起来,“听起来真不错中二攻也要娶男后!但如果希图想要弟弟这么能干的话,那你作为哥哥就要多教教他了,幼崽可不是一出生就会那么多的,你看沂儿和革革,什么都需要教才会懂。”
不可能不接受的,希图努力尝试着憧憬未来:住在圣湖家里,只有希图一个小兽人,实在是太孤单了,虽然青哲敖泱都很疼爱他,但小兽人都是需要玩伴的。这样一想的话,多个弟弟还挺不错。
这时,敖泱大步走了过来,远远地就关切问:
“希图怎么了?对待幼崽不应该太严格,他最近都很乖,难得来海岛一次,就让他玩个尽兴吧。”
敖泱还以为是伴侣抓住了孩子的什么错处,特意背着自己、把孩子叫到角落里训斥了一顿。
青哲忙笑道:“没怎么,我没骂他,不信你问纪墨。”
敖泱果真看向了纪墨,同时十分自然地揉了一把希图的脑袋。
“我、我更加不可能骂他了!”纪墨连忙解释,“希图这么懂事,还经常帮忙照顾沂儿,沂儿在睡梦里都笑着喊希图哥哥呢,我感谢他还来不及的。”
希图偷偷抬头看敖泱,忍不住心酸地想象今后亚父可能会把宠爱全都给新弟弟的场面,他就只能在一边羡慕又渴望地看着……
“纪墨,你是不知道,你大哥特别溺爱幼崽,我对希图说话声音高一些他都会阻止,骂已经不能骂了,打更加不可能打。”青哲苦笑着透露。
敖泱习惯性地牵起希图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毕竟只是个幼崽,又没犯错,对他那么严厉做什么?好好说,他一样会明白。”
“希图,你听到了吧?”纪墨笑眯眯地问。
“听到什么?”敖泱疑惑地问。
小虎崽悄悄用两只手握住敖泱的手掌,又想起了前几天自己被外族龙辱骂威胁时,亚父把对方狠狠教训了一顿、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事。
“没什么。”青哲欣慰地笑着说。
敖泱点点头,看看天色,温言建议道:“这儿站着太晒了,都回去吧,坐下慢慢聊。”
纪墨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青哲,示意听你的。
“好!趁着大家都在,纪墨,你待会儿就告诉大家吧。”青哲有些紧张地嘱托道。
敖泱愣了一下,问:“告诉大家什么?”
青哲和纪墨听而不闻,碰头商量自己的。
这时,小虎崽拽了拽敖泱的胳膊、低声问:“亚父,你背我过去可以吗?”
敖泱看着失落沮丧的孩子,笑了一下,当即答应:“当然可以,上来!刚才你挨骂了对吗?别难过,也别往心里去,雄性要坚强大度一些。”
小虎崽趴在他亚父高大厚实的背上,忍不住又想:等将来亚父有了亲生的幼崽,他还愿意背我吗?唉,应该不会了,新弟弟刚出生,怎么着也轮不到背我了吧?大家肯定围着弟弟转的……
另一边,“青哲,那我待会儿过去就宣布了啊?”纪墨十分慎重地询问。
“嗯,反正早晚都得说,让你大哥尽快有个心理准备吧。”青哲无奈道。
纪墨点点头,下意识地扶着青哲的胳膊,抬头挺胸地往木屋方向走。
敖泱背着希图走在前面,大白龙一直在小声安慰着小虎崽:
“你母父有时候心急,如果真有错,改了就行,不需要难过我曾是你枕边宠。”
“呜,知道了。”希图忽然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难过——正因为什么都明白,所以他知道自己应该要懂事,不可以打滚撒泼、大哭大闹,那样的话就不懂事了,会被讨厌责备的。
毕竟是亲生父母离异后重组家庭的孩子,难免早熟,遇事较为克制情绪,都压抑在心里。
敖泱听出了孩子带着哭腔的回应,他停下了脚步,惊讶扭头问:“你母父究竟说你什么了?嗯?难道打你了?”
“没有!没打我!”希图脸朝下趴着,拼命把突然爆发出来的伤心压下去,微微发着抖。
敖泱想把希图放下来、问问他、安慰开导他,但希图手脚并用、死死巴着,就是不肯下来,不断摇头否认。
“希图究竟是怎么了?”敖泱转身,皱眉问青哲和纪墨。
青哲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现在适合拿来跟希图解释的却就是那么几句。其实当青哲决定跟敖泱结成伴侣时,就已经想得非常深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