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沁回府之后,很是帮方槿减轻了负担,因此方槿也有功夫腾出手来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方槐此次去西域,最主要的是与当地人洽谈合作棉花种植和玉石开采,姐弟两人交谈之中,方槐多次提到叶尔羌的王子阿不都,直说此人虽然年轻,但目光长远,将来必成大器。
生意上的事情说完之后,方槐正准备离开,却被掀帘子进来的落霞堵个正着。落霞对他笑笑,“槐少爷先请留步。”又看向方槿道:“夫人,庆国公府的管事来了,说是老夫人生了病,要请夫人,还有槐少爷、桉少爷过去呢。”
方槿屈指扣扣桌面,对方槐道:“我这就派人去叫方桉回来,你在这边先等等,人齐了咱们一块儿过去。”
等到方桉回府,姐弟三人坐了一辆马车就往庆国公府赶去。路上方槿叮嘱两兄弟道:“这次专门叫咱们过去,恐怕不会是探病那么简单,祖母若是要求你们做什么事情,尽量不要答应,含糊过去也就是了,实在不行就干脆拒绝。否则麻烦一旦惹上身,可就想甩也甩不掉了。”
方槐和方桉郑重点头。
到了庆国公府,三人被恭恭敬敬请到积善堂,一路行来,就见府中下人无一不是行色匆匆,积善堂院子里更是多了许多下人守在那里。一见方槿等人过来,早早地就有小丫头进去报信。不一会儿,穆氏便迎了出来,拉着方槿的手道:“三妹妹可来了,老太太念叨了半天了。”
方槐、方桉忙把头低下,不敢正眼瞧穆氏,穆氏倒是落落大方地对兄弟二人道:“两位叔叔好久不见了。”
方槿微笑着问穆氏道:“大嫂子,不知祖母她老人家如何了?”
穆氏摇头叹气,“昨儿太医过来瞧了,说是受了些风寒,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又添了其余病症,虽说开了方子,但我看着也就是些温补之物。唉,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做儿孙的不争气,害的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总是为我们操心。”
方槿并未接她的话,“那我们还是快点进去瞧瞧吧。”
一进门,方槿就觉得又闷又热,大夏天的,屋内门窗紧闭,也不敢放冰,浓重的药味差点把方槿弄的闭过气去。因为方槐和方桉的缘故,屋里的女眷早已避了出去,否则方槿闻到的可就不止药味那么简单了。
强忍着不适,方槿到了方老夫人床边,就见一个十岁的丫环正在喂药。方老夫人脸色发灰,满脸的皱纹就像刻上去的,双目浑浊,看见方槿来了,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丫环忙放下药碗,端起痰盂来伺候她吐了一口浓痰。方老夫人哑着嗓子说了一声:“扶我起来。”丫环赶紧给她背后垫了靠枕,吃力地扶她坐了起来。方老夫人摆摆手,“珍珠你先下去吧。”
丫环走后,方老夫人拍拍炕沿,示意方槿坐过去,方槐和方桉则一言不发地侧立一旁。方老夫人勉力挤出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来,对方槿道:“三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刚刚还梦见你爹了,梦里他冲我笑呢,你们父女俩笑起来一模一样的。”
方槿对她笑了一笑,“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来祖母是想我爹了。”
“我亲生的儿子,哪里能不想呢?”方老夫人脸上露出怀念之色,“你爹是个有出息的,模样性子与你祖父最为相像,可惜就是走的太早了,要是他还活着,府里哪会落到这步田地……”
见方老夫人眼中流下两行浊泪,方槿只好起身拿帕子给她轻轻擦去,不料手腕却一把被方老夫人握住,仿若枯树般的手力气极大,“三丫头,祖母知道你觉得府里对不住你,可你哪怕不顾及我们,也该看看你爹的情面。你大伯我是不指望了,府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大哥,你回去跟姑爷说说,让他帮忙给你大哥谋个实缺吧。要知道娘家家业兴旺了,你脸上也好看不是么?”
方槿忍痛道:“祖母,我家侯爷就是个闲人,朝堂上的事情他哪里知道呢?像我们这样的外戚之家,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朝廷的事我们不敢沾的,要不然我家的孩子哪里用得着辛苦上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