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亲太太此时急了,道:“这吉时已到,若新娘不能按时上花轿,可是不吉利的呀。”
方老夫人眼神不善地看向大夫人,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媳妇这个时候还要出幺蛾子,心中担心得罪安乐侯府,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来,脑中盘算着法子。就听得方槿的声音道:“祖母,不妨让槐儿背孙女出门吧,他和桉儿也正好押轿。”
大夫人看向方槐和方桉,方槿从盖头的缝隙中看到,二人具是一抖。大夫人讽笑道:“他能有几把力气,别到时候侄女再掉下来。”
方槿道:“侄女的丫环疏影和暗香都是农家出身,有些力气,让她俩扶着些便是了。”
方老夫人想了想,道:“就按三丫头说的办吧。”
方槐背着方槿出门,他个子不高,背着吃力,双臂却牢牢圈着方槿的腿,生怕她掉下来。疏影和暗香在两旁扶着,方桉走在后面,牢牢盯着方槿,一副随时准备上去扶着的模样。秋水和落霞跟在后面,心下暗暗赞叹,她们本来看不上大房一家,不料大房这两个庶子却是好的。
一行人往门外走去,方槿在方槐耳边说道:“我在清心阁的正房里还放着一箱子的书,送给你和桉儿,你俩偷偷拿去看吧。”
方槐心下仿佛开了朵朵鲜花,嘴角上翘,又不敢笑出声来,咬牙道:“多谢三姐姐。”眼圈却是红了。
方槿上轿之后,听得一声“起轿”,心想:终于要从这里离开了。
黎锦宏望了一眼大红的花轿,翻身上马,抬手一挥,带着迎亲的队伍走出庆国公府的大门。
轿子里的方槿掀起盖头,透过轿帘的缝隙向外望去:街边林立的商铺,迎风招展的招幌,看热闹的行人,跟着跑的稚童,均使方槿心中隐隐生出一种畅快之意来。突然,方槿感觉到某个视线,回望过去,却看到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睛。那人冲她微微一笑,带着三分邪气,三分好奇,看似玩世不恭,方槿却只觉得此人心机深沉。看着他身上的喜服,□□的白马,方槿知道,这便是安乐侯无疑。
到了安乐侯府,方槿出了轿子,跨过火盆;夫妇二人拜过天地,一起坐在喜幛之中。待全福之人撒过喜果,黎锦宏便将方槿头上的盖头掀起,见方槿直直地望了过来,脸上不见一丝羞涩,暗道有趣。
喝过交杯酒,黎锦宏出去待客,留方槿坐在屋内。不多时,一群衣着华贵的妇人拥着一个少女进来,少女一袭白色轻纱,上面点缀着粉红色的桃花花瓣,行动间好似落英缤纷;头上明珠璀璨,在灯火下更见光华,顾盼间熠熠生辉。有妇人给方槿介绍,此乃昭阳公主。
方槿起身见礼,昭阳公主上前扶起,笑着称呼方槿表婶。贵妇人们坐在房中说笑,与庆国公府方槿所经历者并无不同,不过言语更文雅些罢了。
倒是昭阳公主环视室内陈设,突然望着墙上一幅画目不转睛,方槿随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好巧不巧,正是“寒山先生”的一幅雪后红梅图。方槿笑着问道:“公主可是喜欢寒山先生的画?”
昭阳公主脸色微微有些泛红,朱唇轻启,道:“表婶唤我阿音即可。寒山先生的画笔法苍润,意境深远。我也很喜爱作画,曾自觉得了画中三味,等到见了寒山先生的画,方知自己不过井底之蛙。寒山先生的画宫中也没有几幅,不料表叔这里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