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折子不过千言,永崇帝却看了将近半个时辰,放下折子后,皱眉道:“白胜的威名朕亦如雷贯耳,只是他乃二皇兄一手提拔。如今你提议启用他的旧部,朕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西北再出波折。”
黎锦宏道:“具臣查证,当年白胜虽授命于郑王,可他为人正直迂腐,并不以郑王门人自居,只是当时郑王节制西北军,他听命行事罢了。昔时肃王与郑王相争,郑王急功冒进,在鞑靼来犯之时,命人贸然出兵,导致西北大败,白胜、方继礼翁婿相继战死。因此事,郑王失了圣心,才有了后来逼宫谋反之事。”
“所以朕这些年才不敢启用当年郑王提拔的人,毕竟朕不通兵事,若是郑王旧部投向肃王,那朕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永崇帝打断他道。
“他们决不会投向肃王。”见永崇帝面露好奇之色,黎锦宏道:“臣当年其实有所猜测,西北军兵强马壮,即使鞑靼来势汹汹,郑王决策失误,也不可能败的那般快、那般惨烈,所以臣怀疑肃王当年可能在其中做了手脚。近日来臣翻遍当年的卷宗,发现当时西北军监军王辽与肃王有过联系,而臣在西北的手下探明,王辽很可能当年并未战死,而是投了鞑靼。”
永崇帝倏地站了起来,惊道:“你是说……”
黎锦宏道:“臣怀疑,肃王与鞑靼有所勾结。白胜旧部如今大多闲置,若让他们得知当年之事与肃王有关,皇上再启用他们,何愁这些人不忠心于皇上。如此,西北军之军权,皇上可牢牢掌握于手中!”
黎锦宏从御书房出来时,已是日暮时分,天边通红的晚霞好似给落日覆上一层轻纱。
黎锦宏从未想过,只是一桩不被期待的婚事,就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多的惊喜。他想:只要那方家三姑娘谨守本分,与她相守终身又何妨?
因为方槿的亲事,方府上下忙碌起来,丫环婆子们走路都比平时快了几分。此时,梨香院又传来好消息,原来司徒雪进宫的旨意已经发了下来,宫里还来了女官教导她礼仪规矩。方氏人逢喜事,脸上时时带着笑意。大夫人看着不大舒服,却又眼珠一转,心下有了计较,言道方柳因着自幼受宠,管束少,因此规矩比之其他闺秀还是要差些,遂拜托方氏让方柳旁观司徒雪学规矩,好有些长进,方氏只好应下。
方槿也不得闲,每日方老夫人都会叫了她去教些内宅手段,话中明里暗里提醒她娘家的重要,方槿听的烦不胜烦。
这日,方槿正准备休息一下,就见秋水进来,对方槿道:“小姐,舅老爷那边来信了,说舅太太带了她家大少爷一家上京来了,算着日子,小姐大定之前应当能到。”
方槿回忆了一下,印象中舅舅白若虚十分温和,舅母沈氏是个爱笑的妇人,两位表哥小时候也一起玩耍过,很是照顾她。
此时,落霞也小跑着进来,一脸不可思议道:“小姐,刚刚梨香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穆郡王府答应了姑太太的求亲,要把穆姑娘许配给表少爷。”
秋水也疑惑:“两家门第差的也太远了些,何况表少爷的为人更不难打听,他们就不怕穆姑娘嫁过来日子难过?”
“这便是勋贵府第,名声才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方槿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