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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纱布里。

接下来的日子,我跟护工做好了协调,她们的工作照旧,但一些贴身的照顾和专业性强的细节可以交给我来做,她工作量得到减轻,工资照领,自然乐得轻松,至于医院那边,我只说我是他的朋友,可是我想,大多数医护人员都把我看成了他的女友,当然,在大多数人眼里,谁会相信一个普通朋友会这样衣不解带地照顾一个卧床的病人。所以,一段时间后,当值班医生打趣他,“小伙子运气不错,车撞成那个样子人还能捡回条命,还有个专业的医生女朋友这么照顾你”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撇清。

他的身体素质原本就很好,所以伤口恢复起来也很快,二十多天后,他已经可以在床上半坐起来,脸上身上的纱布也拆了不少,只是手脚都还打着石膏,生活仍然不能自理。他清醒后,给他擦身的时候,每次擦到下半身,他的脸就会涨得通红,全身不自然地绷紧,不管男女身上的任何一个器官对于我而言,都只是一个器官而已,所以我通常对他说,“你完全没有必要在一个医生面前感到异样,我见过比你大的,也见过比你小的,你完全可以放心,它一点也不特别。”只是在一个月后的某天,我再次习以为常地为他清洁时,发现某个部位居然有了异样的反应,当时我承认我的尴尬不输于他,只得轻咳一声:“看来你真的恢复得不错。”

两个多月的朝夕相伴,我几乎就要以为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我住在他病房的陪护床上。每晚我会陪他天南地北地聊几句,然后各自躺在相隔五米的床上道晚安:他嫌弃护理的工人手太重,一般都不愿意要她们贴身照顾;就连饭菜不经过我的手,也不肯老实地吃;甚至有一次我在医院里四处走走,回来得晚一点,还没进病房,就听见他找不到人,对护理人员大发脾气。我真的几乎要以为我对他而言是重要的,直到他病愈出院的那一天,我到医院食堂打过早餐回来,就再也挤不进他的病房,他的父母、亲友、公司的下属将病房堵得水泄不通,很远之外,都可以闻到鲜花的气息。

我在医院的另一边,独自将两份早餐吃完,当胃很充实时,人就不容易悲伤。我结束一切走回病房的时候,人已经散去,多么可悲,我甚至还在内心深处渴望着他能像八点档的男主角,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人留下来,说:“我还在这里。”

他当然已经离去。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可能,可仍然会有期望。

番外一他没有错5

留在病房里的是一个自称是他父亲助理的中年男子,他很客气地代表周子翼和他的家人表达了对我的谢意,看得出他是个老于事故的人,所以当他说:“我们都很明白莫小姐是出于好朋友的情义来照顾周先生,但是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如果你不能收下这个的话,就未免不当周先生是朋友了。”然后把那个牛皮纸的资料袋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好像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我接过,放在手中掂了掂,周家果然财大气粗,这笔钱足以请到国内任何一个最好的护理人员。我将信封拆开,从里面认真地数出二十张粉红色的钞票,然后把其余的交还给他。“麻烦回去告诉你们周先生,谢谢他给我回去的机票钱。”

飞回g市,我回到医院销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韵锦。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跟白色的床单没有什么分别。看到我,她很久才说出一句话:“郁华,孩子没有了。医生说我永远不会再有孩子。”

我坐在她的床沿,抓住她的手,跟我的手一同覆于我的眼睛上,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渗了出来。她是这样一个善于保护自己的女人,原来也会做这样的蠢事。女人是不是一生中总要傻过这一回,然后心才会慢慢变得坚硬,她是这样,我也一样。

在韵锦病床前,我接到了周子翼的电话。他说:“郁华,我感激你,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风里来火里去我都会为你做的。”

我静静听他说完,然后告诉他,“我要你风里火里地干什么,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去上海,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你没有亏欠。”

挂上电话,我对韵锦说:“他到底是个精明人,什么都有个价码,听见了吧,他说为了感激我,愿意风里来火里去,这就是他给我的价码……可是他有什么错,他没有要求过我为他做什么,去上海,我是为了我的心,不是施恩。”

眼泪干了,我就释然了。

回到医院以后,我受到了院领导和学校的警告处分,好在我往日表现一贯勤勉,总算没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半年后,我收到了周子翼的新婚喜帖,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新郎周子翼,新娘陈洁洁谨于xx年x月x日举行婚礼,敬备薄酒酌,恭候莫郁华小姐光临。

她终于回来了,王子和公主总是在一起的,这样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婚礼的前一天,韵锦问我:“郁华,你会不会去?”

我说:“去,为什么不去,既然红包总要出手,那我至少要看个明明白白。”

“那也好,你去的话就给我把红包捎去吧,那天我公司有事情,就不去了。”

我答应了。因为我知道她不去的理由,她不愿意遇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