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成,时人一开始因好奇好玩去求愿,没有想到愿望成真,而还愿的代价不大。人心贪婪,可以不劳而获、有求必应时,图求就更大。而还愿的代价越来越高,高到最后付出人命的代价。”高晏接过王行的话猜测,侧头轻声问:“对吗?”

王行久久无语,最后应道:“对。”

高晏:“既然付出人命的代价,应该有所收敛才对。但阴公庙的无名骨骸分明不止一副,里头几十上百……都是无名骨骸?”

王行:“是。”

高晏又问:“都是水中溺死的浮尸?”

王行:“是。”

高晏再问:“人为……还是意外?”

王行呼出口气:“你真的很聪明——”他话锋一转:“确实是人为。因为镇民贪求太多,仅供奉一具浮尸的阴公庙就不够使用。而且浮尸一多,镇民选择的余地也多,所以随着供奉的无名骨骸越多,还愿的代价越来越小。镇民见此,更加信奉阴公庙。到了最后,人站在江面上见有外乡人溺水,冷眼旁观,还笑着商量要分成姑娘庙和应公庙。”

俞小杰‘卧槽’了一句,菊里花铃举袖遮住面孔,低语一句:“作孽的事嘛。”

镇民以为旁观落水者不救就与他们本身没有因果,怎么可能呢?见死不救的冷漠比直接害人的残酷更加可怕,更别提他们之后还把浮尸送进阴公庙供养并许愿。

如此天长地久下去,阴公庙怨气积攒成一团团的黑气,无数冤魂凝在庙里横梁冷眼看镇民来了又走的贪婪嘴脸。

它们像是最有耐心的优秀猎人那样慢慢滋养着镇民的野心和贪婪,令双方之间的因果牵连深到扭曲的地步。即便是镇民供奉几百年的青山王、女姑庙、黑白无常等,全都不能插手阴公庙里诸冤魂的复仇。

一开始,停放七口棺的义庄里住着一家七口,他们向阴公庙求到造纸的秘方,利用秘方造出不怕水火的纸。

这些纸供应给镇上的陈青山制作塔骨,制作出来的塔骨可过火堆而不燃,非常受欢迎。同样,这种纸运到城外,销量也很好。

不到两三年,那一家七口发了大财,买下老庄子附近的房子,意图将老庄子后面的阴公庙圈起来。

结果就在第三年的正月十五游神会,老庄子一家七口随镇民一起拜阴公庙里已经成为恶煞的阴魂,随后又去青山宫、女姑庙、娘娘庙等拜过,夜晚回家就被藏于床底下的恶煞杀光。

镇民以为是这一家七口太过贪婪,不够小心谨慎,拜青山王的时候不诚心才让阴公庙里的东西还愿成功。他们不以为然,结果怎么也搬不走横死的一家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