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汸没什么好紧张的,只是有些想念老家伙。
他的屋里,没有宣平侯府的人,田田照例在追着兔子跑,吓得小兔子瑟瑟发抖,就跟当年自己追阿兔似的。他抱着布老虎靠在窗户旁,看外面的风景。别院里再好看,连着看了几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雪停了,湖边满是积雪。
他喜欢雪,开曜便特地没允许铲雪,只有一条必经之路不得不铲了些许的雪。
他看湖面的冰,看湖边柳枝上裹着的雪,越看越没有兴致,却又舍不得离开窗边。直到时光渐晚,他看到踏雪而来,一袭红衣的那人。
他才知道,原来他倚在窗户旁,一直在等那人啊。
他一动不动,看着老家伙越来越近。
大雪后的天地间,本是一片白茫茫,他来了之后,西边天空,厚重云朵后,太阳探出了脑袋,夕阳渐渐落在雪地上。那人走一步,雪上的光便又多一寸,祝汸的视线移至他的脚,一步一步地数着,一寸一寸地数着。
数越来越大,雪面似上了满满一层海棠红色的釉,那人也越来越近。
等那人脚步停止,祝汸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老家伙竟然已经站在窗外,他的对面。
祝汸便仰头看他,仔仔细细地看。
老家伙是好看的,毋庸置疑的好看,才五岁时候的他,便已知道的好看。在这几百年前,老家伙总是高高在上,加起来,他也不过见过三回罢了。彼时的他,想到老家伙,除了那张冷冰冰却又令人一眼难忘的脸之外,便是标志性的白衣。
许多人穿白衣,却只有老家伙真正将白衣穿出了无尘与出世。
这几百年里,原先不解愤怒也好,如今欢喜沉溺也好,到底是一同折腾了几百年。
他见到了各种各样的老家伙,看到了开曜的各样情绪。其实偶尔也会生出一些些的忐忑,他喜欢这些开曜,他喜欢每一个开曜,他喜欢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开曜,他想要看到老家伙开开心心地笑,他甚至会害怕,待到老家伙结束历劫那日,老家伙会否忘却这一切,又是那个高高在上见也不愿见他一面的神君?
然而就在眼前,就如同那突然出现的夕阳,这人到底是穿了一身红衣往他走来。
这样一件事,给了他极多的安慰与莫大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