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半个月,出去打探的阿兔回来说,皇帝生辰将至,各地方都有祥瑞与贺礼送进京,今年还正好是皇帝五十岁的整岁生辰,又恰逢年底,大朝会将近,往年来得不甚全的外国使官,也都来了,总之近来京里十分热闹。
当今皇帝从来信奉卜卦与星象,到了五十岁,本应是帝王最为精干的时候,他偏偏将这信奉发挥到了十成十,生辰当天还要带领百官与后宫祭天。
这与寻常祭天祭祖宗的祭还不同,往常不过走个过场,行些礼罢了。
这回却是正正经经地要祭拜天,或者说是祭拜神明,说是要请神护佑他与这片天下,为此特别邀请熙朝出了名的小神童张三公子张问天来“问天”。祝汸也是听阿兔打听了才知道,张问天本名张泽,是皇帝给他取字为“问天”。
祝汸听了这位皇帝的行迹便很有些瞧不上,对神明有所敬畏是人之常情,他自己就是神。身为帝王却是迷信到如斯地步,将帝王真正要做的事抛却脑后,本末倒置,国之大乱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个张三据说后日到达京城。”
祝汸点点头,这皇帝没用,他也不会亲自来管,总归把张三这事解决也就算了。
说完这些事,祝汸回身看向照例又在雪地里疯跑的狗、虎、鹤们,小白龙飞在空中,比一个月前长大不少,精神奕奕的,更淘气了,祝汸照例是浸在水里,趴在湖边忽地叹了口气:“你说,一个月到时,我的小宝贝儿能顺顺利利成人不?”
“小殿下您放心,我们小小殿下那是什么身份呀。自是一切都会顺顺当当的。”阿兔其实还有些话没敢说,虽说开曜神君那什么他们小殿下,很令他们气愤,开曜神君好歹是开天辟地后的第一位神明,他们小殿下又是龙族,他们俩的孩子有啥不顺利的?
祝汸再叹气,从水中起身,拍拍手,对着那群“动物”道:“我下山进城玩儿,谁跟我去?数到三,一,二——”
“咻咻咻!!!!!”小白龙头一个飞来冲进祝汸怀中,某神君第二个扑过来蹭他的腿,小虎变成人,抱起小短腿的小白开开心心地笑着走来。只留小鹤,跑太快脚下太滑,摔在雪地里,生怕赶不上,着急大哭起来,又把祝汸惹得一阵大笑。
城里倒是热闹,处处喜庆,祝汸穿了大毛披风,戴了风帽,只露两只眼睛在外头,兴致勃勃地这里看看,那里买买,最后还找了间书斋买了些书,又饱餐一顿,才算尽兴而归。
三日后,张问天进了京,祝汸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当时正在街上看人家江湖人士杂耍卖艺,甚至赏了不少银子。瞧见有这么个财主,那几人更是想了法子逗祝汸撒钱。
祝汸从来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人,本质是很喜欢看热闹的,只是年轻又位高,不得不故作老成。他这会儿站在围看杂耍的人群里,高兴得直鼓掌,头上的风帽也早就被他给笑掉了,下巴还被领口处的毛毛遮盖,却还是露出半张脸,既在人间行走,双眸早已变作黑色,眼中亮光不时闪过,仿佛深褐□□眼石。
他的脸一露,一旁看着杂耍的人,反倒盯着他看了。
除了小虎与阿兔,他的动物们都被他隐身藏了起来,其实都站在他脚边,尤其小鹤兴奋得已经扑到中间卖艺的那位小娘子跟前凑着看是如何变出的花。盯着祝汸看的人越来越多,有小娘子再捂着脸给祝汸扔帕子,祝汸被扔惯了,面色不变,笑着继续看热闹。
反倒是大白双腿伸直,朝所有给祝汸扔帕子的小娘子呲牙,一脸凶狠,恨不得上去咬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