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淳一怔,眼圈红了,又流出鲜红的血泪。他吓得立即背转过去,愧疚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吓着了孩子。”
镜“啊”了声,不是为怕吓着孩子。
他们的孩子可是龙,怎会害怕?
他只是有点难过,姬淳这些年,不论为人,还是为鬼,一定过得很苦吧,人间的鬼,只有那特别苦痛的才能真正的哭。
宝宝却再踢踢小短腿,心中也不自在的姬泱,扛着他走到姬淳面前,宽慰道:“大哥,我的孩子怎会怕这些?你放宽心,到了我这儿,一切真的就都好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姬淳笑着用手擦血泪,点头道:“我知道,我只是,小九,你一定会好好的。”
“自然,大哥也是。”姬泱笑。
宝宝却往前伸手,姬泱往前缓缓弯腰,宝宝伸手到姬淳眼前,肉乎乎的小手张开,姬淳的血泪便全被他的手吸走,瞬时不见。
宝宝吹了吹手,龇牙咧嘴笑道:“飞飞,伯伯,不哭!”
姬淳还是想哭的,硬是忍住了,点头笑道:“不哭,我不哭。”
姬淳进了玉宫,一番休整,不时也会出来,同姬泱商讨京中事,商讨如何报仇,如何在恰当的时候回京。
这日,他们商议完,还手谈一局。五宁进来禀报,说云赫仙君又外出了,姬泱从不多问云赫的事,只说知道了,便挥手令他退下。
姬淳好奇问:“云赫仙君为何会与九弟认识?”
姬泱笑:“这就说来话长了。”左右在下棋,他便同姬淳讲了。
姬淳感慨,再道:“这位云赫仙君倒是个好神仙。”
姬泱点头:“他帮了我们许多,也多亏他当初给镜的果子,我们才能有宝宝。”
姬淳又道:“说来,我能被救出来,与你这般下棋,也多亏他,待他回来,我也得与他道声谢。”
几日后,云赫回来,得到消息的姬淳果然去致谢。
姬淳休整后,早已换下太子服制,穿了身湖蓝长袍,头发用玉冠束起,清清爽爽,脸上的伤也都好了,眼中也有了神采,反倒比当太子时还显年轻了。他上门,云赫差点认不出来。
姬淳对他笑了笑,自报家门:“我是姬淳。”
云赫让开,请他进去。
姬淳道:“我来,是为仙君上次救我一事。若非仙君,我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也不知还要在那姬澜手中被折磨多久。”
“我也不过受王爷所托。”
姬淳笑,他们并不熟,随意说了些话,便无话可说。
姬淳也不多打扰,说完该说的,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又道:“仙君,我与我九弟,皆是为兄弟陷害,我既已成鬼,便罢。我九弟,颇有治国之才,他称帝,才是天下与百姓的福祉。若是关键时候,我弟弟有了危险,还请仙君助我九弟。”
说着,姬淳很郑重地朝云赫行了揖礼。
云赫心中便很不自在,偏姬淳此人,当真是人如其名,即便是鬼,眼睛也沉沉的全是一片至纯。
云赫此行到底为的是那样的事,说是正义之举,又对不住姬泱与镜的这份情意。说是小人行径,却又对不住整个天下。其中还有他自己的心思,他有些不自在,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下。
偏姬淳又抬头,真诚看他。他只能岔开话题,反问:“你可想好去向?不去投胎?”
姬淳笑得温润:“我自出生便是太子,整整做了三十年的太子,看似尊贵,实际深受病痛折磨,还要备受兄弟揣测与记恨,是父皇竖着的活靶子,临到最后还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此时才知道,做一个鬼是多么逍遥自在,我不想再当人。”
“你……你福报颇多,若你投胎,我再去地府打点一番,你下辈子可当帝王,一代明君,百姓爱戴,且康健活到九十九,甚至将来数代都能大富大贵。”
“帝王又如何?大富大贵又如何?我只想当个逍遥自在的鬼,没有病痛,不惧死亡,无畏人心。”
云赫皱眉看他,竟有人不看重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