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蕴蓉悄声走下马车,陈武面露担忧:“蕴蓉姑娘,那位忽然出现的小公子,他如何了?他,他中了三箭,不让大夫来瞧瞧?”他们随行队伍里是有大夫的。
蕴蓉面色严肃:“他身边那位身手极好的姑娘,你也是瞧见的,她医术也很了得,已在帮那位小公子医治。”
那姑娘,那身手啊,舞着根树枝就能杀人,陈武也佩服,他忙问:“那位小公子如何?”
“他们是我们殿下原先在外游历时认识的世外高人,知道些我们常人不知的法子,你放心。”
陈武一介武夫也不禁大松一口气,再问:“殿下如何?可有受伤?”
“殿下一切安好,只是瞧着那位小公子受伤,很不好受。”
陈武叹气:“我们殿下至情至性,游历时都能遇上这样的朋友。那位小公子更是两肋插刀之人,瞧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岁数,长得仿若仙人,谁能想到竟这般勇敢?”
九殿下广交友,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很多人都传这次他出京,一路都有江湖朋友护送,是以陈武并未怀疑。他感慨罢,不再与蕴蓉多聊,只道:“我继续去盯着,殿下有事随时吩咐我。”
蕴蓉点头,陈武转身继续去收拾尸体,他抓起其中一具尸体,故意将他外袍拽下来,随意往后一甩。这么一甩,一块玉牌便甩了出去,甩落草地间。
在树上蹲着的刘洵,眼睛都亮了。
蕴蓉返回马车,更是大松一口气。
车里除她,哪里还有人?
姬泱抱着镜,与鬼姐妹、芳菲一同回了玉宫。一到宫里,姬泱便听秾月的,将镜小心放到那弯湖水中,镜缓缓沉落。湖水太过清澈,他们在岸边看镜闭眼睡在湖底,满湖的锦鲤都游到他身边。
镜睡得安安静静,入水的瞬间,身上的血便没了。
姬泱皱眉,问身边的秾月:“他从前流过血?”
秾月沉痛摇头:“我们公子从未流过血,鬼也没有血。”
那是何故?
秾月正要解释,芳菲将她一拉,朝姬泱翻了个白眼:“与他说什么!”夭月也跟着翻了个白眼,她们俩撇开姬泱,将秾月拉至远处,凑在一处说话,芳菲先道,“秾月姐姐,先前公子睡着了,我们就不该将那人带进咱们宫里来!”
“没错!我们公子就是太善良,他骗我们公子,还去救他,结果还替他挡了几箭!该将他杀了才是!”
“正是!”
一鬼一妖很是将姬泱骂了一顿,最镇定的秾月却皱眉,遥遥先看一眼沉默注视湖水的姬泱,再叹口气:“你们不觉公子这事儿很怪?公子哪里会流血?即便真有鬼能流血这等怪事,我将那箭拔|出来时,该有更多血流出来,可是没有。”
“那是?”
“是公子想象中他自己流了血。”
夭月与芳菲好奇看她,秾月再道:“兴许公子生前,也被箭刺过。”
她们俩一同吸进凉气。
“当然,只是我的猜测,生前事,公子记不住,我们姐妹俩也半点不记得,也不敢妄议公子的事。但有件事,你们也瞧见了。公子替那人挡了三箭!”说到后来,秾月甚至咬牙,“我们服侍公子这么多年,公子什么性子,我们不知?公子眼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什么是他在意的。上回公子哭着回宫,听说这人危险便去救他。到了这一回,好了,这人骗我们公子,公子都能原谅,你们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夭月与芳菲乖乖摇头。
秾月又气又哀:“话本子都是假的,有一点兴许是真的。大约每个鬼,都会遇到一个命定的书生。”
芳菲小声:“他是皇子!”
“唉。”秾月再叹气,“咱们公子可不是一般的鬼,寻常书生也配不上,总得是个皇子?”
“那我们拿这人怎么办?真不杀他?”
秾月瞪她们俩:“你们两个糊涂蛋,公子真要杀他,还等到现在?还留着你们来?你们想想,知道那人骗了他,他头一件事竟然不是杀那人,而是先回家独自难过。你们还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