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里有一个很大的浴池,浴池里的水乃是引自附近的山泉,清亮澄净。
昏迷的寒渊被人放进水中时,拖在身後的鱼尾下意识地轻轻摆了摆,让他漂浮在了水面上。
寒渊那头冰蓝色的发丝铺在浴池中,随波轻漾,而他下身的鱼鳞也在清水的浸润下闪烁着冰蓝色的微光,煞是好看。
将寒渊送进浴池的人看到这只漂亮的鲛人,都站在一旁不忍离开,这样的珍兽,多麽的漂亮,谁不喜欢呢?
只是谁也不知道为什麽一向刚正不阿的大将军会如此憎恨鲛人这种美丽的生物。
不知道是不是水与鲛人的生命息息相关的缘故,本是昏迷着的寒渊,在水中休息了一会儿之後就睁开了那双墨色的眼。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与地牢中完全不同的景致,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水里。
甩了甩尾巴,寒渊沈入水底,翻滚游动着享受水的抚摸。
待他在水底玩了个痛快之後这才又探出头来。
周围仍有许多卫士和侍女看着独自嬉戏的寒渊,直到身後响起了大将军威严的声音。
「都围着看什麽,还不退下。」
殷战脚步缓慢地来到了浴池边,一到这里看到这麽多属下都在看热闹,随即便将他们斥退。
寒渊听见殷战那低沈冷酷的声音,心头一紧,赶紧扭着尾巴从水底窜到了另一边。
他小心地揉着自己被抽打出的伤口,眼中升起了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恐惧与愤怒,他的鱼尾在水下不安地拍打着,只等要是对方敢过来伤害自己,就狠狠甩这家夥一尾巴。
然而殷战并没有走过来,他只是站在一旁,脊背笔挺地立着。
「鲛人,你过来。」殷战忽然向寒渊招了招手。
寒渊警惕地看着殷战的眼神,这个时候对方的眼神中似乎有什麽沈重而隐秘的情绪深藏着,并不同於他之前的冷酷与残忍。
过去还是不过去呢?寒渊拍着尾巴,摇摆不定。
不过此处既然是将军府,自然是这位大将军说了算,要是自己不过去,惹恼了这个变态,还不知道又会受什麽罪。
寒渊轻叹了一声,鱼尾一甩,身後划出一道水痕,悠然地就游到了殷战脚边。
他垂着眼帘,有些紧张地轻轻抠弄着自己之前弄伤的鱼鳞,不言不语。
突然,寒渊只觉下巴上一紧,一只手已经强迫自己抬起了头。
他被迫仰起头,和蹲在浴池边的殷战四目相对。
对方的目光深沈而冷厉,让人看了真是觉得不安和害怕。
「你叫什麽名字,鲛人?」殷战低声问道。
「……寒渊。」
寒渊甩了甩尾巴,借力游到了一边,他远远地看着这个不知为何憎恨鲛人的男人,不卑不亢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那是父亲给自己的名字,据说这个名字还是自己的人族父亲取的。
只是,自己的人族父亲此时却在哪里呢?
「寒……渊。」
殷战一字一句地念着两个字,眼神骤然巨变,他惯有的冷酷与深沈的淡漠被一种热烈的情绪取而代之。
他双目一瞪,忽然踉跄着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指着寒渊。
「你……你叫寒渊?!」
寒渊不解殷战为何如此激动,他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拢着冰蓝色的发再一次潜入了水中独自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