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后,一直积蓄在心里的压力顿时消失。刚开始还算勉强的笑容,变得自然了不少。
趁学生们面面相觑,严玖赶忙走进房间,顺手关门。
古朴的房间住得久了,已经添置了许多属于他的东西,严玖从角落里抽出自己刚来时带的旅行箱,一样样往里面塞。
要离开这里,他意外的没有一点遗憾。
哪怕方天晴说他们有血缘关系,严玖也从未真正感觉到归属感。他像是个走错了片场的群众演员,误打误撞地演了一回,领了盒饭便可以离开。
方天晴给的半小时其实不充裕,严玖只能舍弃一些日用品和不重要的东西,只把书本和衣服装进行李箱里。
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什么,走到书架前,把那一面磨损得厉害的铜镜取下来。
……明明应该是遗落在山上,怎么又回来了呢?
严玖看了一会,想到因为它而发生的种种事故,最后还是一起放入了书包中。
出门的时候,树下的学生里又多了一个人。那孩子被众学生包围在其中,意气风发,笑容灿烂,也许因为不把严玖放在眼里,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的恶意居然没有以前多了。“终于要走了吗?”方未里发现他大包小包的模样,笑嘻嘻地问道。
一个小孩放的屁,在他看来是震天响,对你呢?其实你连味道都闻不到。
在他来之前,乔远这句话纾解了严玖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憋屈,此刻对上方未里,严玖的心情仍然不受影响。
“嗯,有机会再见。”他礼貌地重复着这句话,拖着行李箱居然还走出了飒爽的风姿。
等他来到大堂,一众长老已经坐在那里,方天晴站在主座旁,手中摸着白虎的脑袋,所有人的神色都相当凝重,看得本来就心虚的严玖差点连大门都不敢进去。
坐在最中央的老人是方家这一代的族长,方世年,当初严玖进来的第一天也是他坐镇中堂,如今这架势,看起来事情也挺严重。
“为什么想走?”方世年冷冷地看着这个方家外系子孙。他活了七十多岁,见过上百号与方家有血缘关系的人出入这个天师家族,但引路人要离开,这还是第一回。
最关键的,是这个家族还从未出现过两个引路人。
在他们弄清楚原因之前,这个身份可疑的少年不能走。
严玖磕磕巴巴地将草拟好的台词背了一遍,无外乎是自己毫无天资,未来只想当个普通人等等。
但他越说越飘,因为那些老头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始终像一群准备张翅的老鹰,已经用汗毛感觉到了危险的仓鼠开始发抖,还没背完就已经住嘴。
……他想上厕所。
而他也终于用最后一点勇气,把这句话说出口。
方天晴不冷不淡地拒绝:“不是很急的话,先憋着,族长还有些话没说完。”
这都是三急了!怎么还叫不急!
严玖的眼角瞄到方世年锐利的目光,当下恐惧让肾上腺激素逼出更大的勇气,他执着而深沉地看着方天晴:“不,都快拉到裤子上了,忍不了。大的,真的忍不了。”
……
话说到这份上,严玖终于获得释放。
少年揪着裤子面红耳赤的冲向厕所。关好门,蹲在马桶上,打开手机,给乔远发微信。
第一个是马景涛的咆哮表情。
第二个是DOGE喷泪的表情。
第三个终于是求救的信息:“大哥!他们真的不让我走!救命!”
等待对方回复的时间相当难熬。期间他还要时不时发出“嗯嗯”的憋气声,当然马桶冲水也是有必要的。等他焦急地按下第二次时,对方终于回信。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