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能帮忙,也要查出命案发生的原因,这是一个警察的职责。”在大雨中撑着伞,身子已经半湿的青年说。
乔夏的下颚紧绷了一下,对于这个充满诱惑力却全然不自知的青年燃起了一种烦躁感。
“呵呵,那要看他们愿不愿意开口。”林太爷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斗,点燃,抽了一口又吐出,烟雾与雨帘融合在一起,竟然慢慢地现出了一个人形。
人形刚出现,就伸手掐向站在一旁的乔夏的脖子,却被沈郁陶及时劈过来的辟邪棍给逼退了攻势,乔夏惊讶地看向这个功夫了得的警官跟人形缠斗在一起,林太爷却笑呵呵地站在一旁,没有伸手帮助的意思。
“沈……”乔夏正要开口,就见沈郁陶竟然抓住了人形的手腕,左手还夹着着一张定身符。
“我问,你答,如果真是因果报应,我会申请将你们移入罗浮山,而不是被烧成灰。”沈郁陶说。
人形居然不再挣扎。
林太爷摸着胡子,站在一旁笑着低声对乔夏说:“这家伙,天生正气,是个不错的警察。”
乔夏盯着他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案件的来龙去脉很快被弄清,两个墓主本是明代一对兄弟,那固魂石是他们被人陷害导致家破人亡后仅剩的一点财产之一,结果盗墓贼不仅偷完他们的东西,还摔破了蓄养着他们魂魄的固魂石,因此趁着大雨夜,在三人工作的脚手架上做了手脚。
因果报应的事情,从来不对最早受害的一方做出裁决,因此沈郁陶答应过两天就将他们移入罗浮山,并重修墓碑。
事情被轻松解决,沈郁陶有些得意,正要打电话给队里,却不想那边先给他打了电话来。双胞胎焦急的声音在那边重叠地喊起来:“老爷子病倒了!”
沈郁陶心脏一紧,也不管旁边还要跟他说什么的乔夏,丢下二人便朝医院跑。
刚跑到路边,就被一辆跑车拦住。车窗拉下,里面露出乔夏的脸。“大雨天你想在路上跑多久?”
“……林太爷呢?”他刚问完,就看到了后座的老爷子。
“是杨柳年吧?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一起去吧。”林太爷说。
沈郁陶感激地看了眼乔夏,坐进副驾,报了医院的名字。
杨老仙虽然是修道人,但长年出入各种犯罪现场,又一直缺乏人手,因此连续几日的暴雨,还是把他的心脏病给催了出来。
“我老了。”这是杨老仙看到众人说的第一句话。
沈郁陶鼻子有点酸。队里就属他进来的时间最晚,可是杨老仙对他的好,谁都知道。
“你早该回山里休养了,”林太爷坐在旁边,一边把玩着核桃一边说,“或者跟我回香港治病,反正别再碰那些案件。”
“唉……我走了,这帮小鬼怎么办?”杨老仙叹气,“你也知道现在上头的态度,这届的局长马上要退下来,方家已经跟下一届的局长打好关系,我不在,这帮小家伙怎么撑得起这支队伍?方家早就想代替我们,成为警队的特别顾问,一旦我离开,队伍解散是必然的。”
方天芸连忙撇清:“跟我没关系,那是主家的手段。主家要进入政界,警局只是其中一个支点。”
沈郁陶皱眉。特别行动队待遇处境都远不如市局,解散后自己说不定还能回市局,可随着自己越来越明白这样一支队伍存在的意义,如今面对这样的危机,心里怎么可能不难过。
乔夏始终抱胸站在旁边,看着沈郁陶的表情。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他才开口对沈郁陶说:“沈警官,说好带我去看看你们的队伍呢?”
沈郁陶心里难过,也没有表现得太消沉,点头道:“走,我带你去。”
尽管早打探过特别行动队的情况,但亲眼看到这穷酸的办公室和贴在墙上的可怜的节日福利清单,乔夏还是忍不住嘲讽:“我觉得解散了未必不是好事。”
“方家毕竟是一个家族,他不能代替警察在刑事案件中的公正性和公益性,解散了特别行动队,我担心会有很多同仁在行动中受伤,甚至……致命,”沈郁陶看着房中摆着的关公泥塑,眼神凝亮,“有的人不愿意相信,有的人相信了,但不知怎么办。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所有人,即使没法站在光亮处接受哪怕是一块的奖章。”
乔夏看着他挺直的后背,此刻简直想把人按在桌上就地解决。
“如果真的干不下去了,不如来我这里,我让你吃饱穿好。”他半开玩笑地说。
沈郁陶没当一回事,笑了笑就说到了以前的案子。那时候他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凭着一腔热血闹出了不少笑话,如果不是队友们真诚帮助,恐怕他早死了几轮。
乔夏听着听着,突然觉得有些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