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让餮看见自己与宋智余在一起的错误,决不能再犯第二次,虽然这一次,对方是早已心有他属、对自己毫无企图的兰斯,可餮的内心是敏感而易怒的,如果他认定了什么,自己再怎么解释和否认,都是无用的。
兰斯显然没想到,齐悦一到家口,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连基本的礼节都不顾了。突如其来的一推,叫他往侧后方退了几步,差点绊进了路边的花坛里。
那一推,也让齐悦摇晃了好几步,才找回了重心。他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毕竟兰斯是好意。但他下意识地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那道、自窗口望过来的深邃目光。齐悦心头一惊,随即又庆幸,幸好及时推开了兰斯,否则,餮怕是又要误会了。
齐悦可以想象,在餮的心中,外面那个偌大的花花世界里,到处充满了诱惑,挤满了与齐悦有着共同话题的同代人。而他呢?既出不去,也管不着。齐悦却在里头,自由自在,随时可能“拈花惹草”。大概每一个被囚禁者,都会理所当然产生这样的想象吧。为了让餮安心,即使得罪了其他人,又有什么所谓呢?齐悦是理解餮的。
“抱歉兰医生,”齐悦扶着太阳穴,艰难地的迈动步伐,“真的很感谢你送我回来,但接下来就不麻烦你操心了。你快些回去吧,祁先生的事,我一有消息就会立刻联络你。”
兰斯没想到病中的齐悦,看起来那么虚弱,可推人的力气却那么大。他目瞪口呆地目送齐悦进了门。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并不简单,但他确实不该再过多介入了。
第75章 战战兢兢
其实刚才齐悦跌跌撞撞走下车来的时候,餮在窗口见了,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扶。可他的手,只呆呆僵在窗口,心中稍纵即逝的柔情,全被无形的结界烫得焦黑、烫得灰飞烟灭了。
呵,你又忘了么,这里是囚禁你的牢笼。你可怜他?那谁来可怜你呢?
餮这样想着,又坐回了沙发椅上,身体陷入了层叠的软垫中。
他知道今日,该是齐悦产珠的日子。初次产珠,犹如分娩的妇女要经历折磨人的镇痛,免不了要受些苦头,而齐悦只是发高热,相比之下,还算是轻的。
餮的内心争斗了许久,脑海里时而现出前世的齐魅,趴在他耳畔温言软语地说:“那,等我产珠的时候,阿铁可要守在我身边,寸步都不准离哦……”那勾魂夺魄的动人美目,忽闪着,似乎就在眼前,那温婉巧笑的倩影,还没在餮的心头完全化去,转瞬间,就成了千年一梦,成了天底下最大的谎言和笑话。
最后,他还是决定从虚中出来,看看齐悦的情况。他不会承认,是齐魅那个妖精的蛊惑起了作用,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齐悦。他告诉自己,自己也是来看齐魅这一世的笑话的,看看他张着腿,把珠子从后`穴里排出来的样子,有多骚`贱。
可是当他看到齐悦,从一个他不曾见过的铁匣子里出来,看到他被又一个陌生男人追着关心,他忽然意识到,这一世的“齐魅”,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齐魅,那个他想扒其皮、食其肉、寝其骨的贱`人,已经化作黄土,永远地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不管眼前这个跟他长得一样的人,如何乖顺,如何楚楚可怜地央求自己的饶恕,也替代不了齐魅来受罚,也点滴都解不了,他心头燃烧着的、对齐魅的那股子滔天之恨!
这个自称“小悦”的骚`货,有一点倒是和千年前、假扮花魁的齐魅别无二致,口口声声说着从此只取悦自己一人,却跑到外头去,勾三搭四,日日风流。呵,刚刚那一推,只是装腔作势演给自己瞅的戏码罢了,如果真的没有交情,又怎会从别人的铁匣子里下来?
餮冷笑着,看着齐悦战战兢兢进了门。
齐悦一进来,就胡乱扔了袋子,踢了鞋,委委屈屈地望着餮,低低唤了一声“邪主”。书和其他一些东西,滚得满地都是,他也无心去拾,只穿着白袜子,膝行着一步步过去,想要紧紧抱住餮的腿,甚至找机会,试探着往那个渴望已久的怀抱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