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待齐魅首肯,陶铁便一阵风似的跟了出去。
齐魅当然好奇,可身为花魁,本该呆在帘子后头,连面都不该露出来,更何况,亲自去送一个、刚被他泼了一脸酒的客人,又岂有这种道理?
今夜连月色都没有,月亮都躲到了黑云后头,南馆屋檐的灯笼照不到的夜幕下,诚然是黑得浓重。
“九世子,请留步。”夜色里传来一个声音,是追出来的陶铁。
狄江驻足,也不回头,就那样定定地等着这送客的小厮说下去。
陶铁走至狄江身旁,他比高瘦的狄江,还要高出半头,那气势压迫而来,语气里带着冰冷的讽刺,全不似与齐魅说话时的温言软语:“九、世、子……哈哈,好,好一个九世子。临王那老头若是知道,他在长安城里,平白无故多出来这么个便宜儿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难道……不应该是高兴么?有我这么一个俊俏的乖儿子,哈哈。”狄江对陶铁的话全然不作反驳,意思很明显了,他哪里是什么临王世子,就是一个随口胡编一气的冒牌货。
“啧啧,都腻在一起了。下一次你若还要上妆,能不能换个素淡些的妆容,真他娘恶心得我想吐泔水!”
狄江憋着嗓子,语气造作到了极致:“讨厌啦,干什么埋汰人家?人家这副模样不好看么?”
陶铁冷笑道:“哦,差点忘了你根本就没有脸,你就是一破布口袋。就算化了人形,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天姿国色,以为把脸涂得跟面具似的,就叫好看了。哼。”
狄江娇嗔道:“什么嘛,你再叫我一声‘破口袋’,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给你那小情人?你这个大嘴怪、大嘴怪!”
陶铁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打断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滚,老子看到你就心情不好。”
“哟哟哟!你个大嘴怪怎么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啊?当初你说要把那个姓白的小倌儿唤醒的时候,是怎么好言好语求我的?嗯?若不是我把他体内的‘混沌’吸走,你又怎么能换唤得醒他?明明说好的,事情办妥了,你就陪我睡一觉,好好用你那根长硬的舌头,捅一捅我这个骚口袋的破口呢?现在可好,我里面痒得不行,你却说话不算话了。好,你神力盖世,你不认账了,我能怎么办呢?对,我拿你是没办法,可那也不妨碍,我来找你的‘天姿国色’,取回一点,我该得的报酬呀……啊!”
狄江的话还未完,他的脸上,猛然被陶铁的凌厉指锋嵌入,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那层皮相,果真如附着其上的面具一样,被揭开之后,底下全无淋漓血肉,而露出了平整得没有一丝缝隙的一整块黄。
“帝江,你再敢接近他试试,看我不把你个破口袋撕烂!”
狄江的眼神里,分明藏着不甘,但他敢怒不敢言,只得从容将那道豁开的皮肉按了回去,脸部终又恢复了人形:“是~谨遵邪神饕餮哥哥的教诲~那,若是哥哥恩准的话,小弟这就告退了?”
“滚吧。”男人就跟驱赶一只碍眼蟑螂似的,不含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