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齐悦对“饕餮”再熟悉不过了。根据他的研究,人们之所以把饕餮想象成羊身人首的怪兽,首先是因为,纯色的白羊,就是古人用来祭祀饕餮的“牺牲”。而有幸见过饕餮真身的人并不多,所以一来二去、以讹传讹,将饕餮长在背部的巨眼,传成了长于腋下。
或于某次祭祀典礼上,饕餮现身吞吃羊牲时,正巧有婴孩啼哭,人们便将他正常的成年男子声音误传为孩啼,以增加传说的生动性。而齐悦之所以能知道得这么确切,那是因为,他的先祖曾亲眼见过饕餮,与那位邪神有过一段孽缘,并与之订立了某种契约。
“齐悦”,就是“契约”的谐音,也是“取悦”的意思。按照家族预言,“契约”该是在齐悦这一代兑现,而齐悦的任务,就是取悦那一位邪神。所以齐悦本人,就是邪神的祭品。
“兰医生,”齐悦认真道,“请带我去你家看一看。”
第5章 疯食人耳
齐悦见到祁默的时候,他整个人被五花大绑系在椅子上,头发散乱着,眼珠暴突,嘴里被堵着什么东西,不断发出“呜呜”的低叫。
他对进门的两人毫不关心,头也不抬,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被绑在身侧的手指。黑色薄衫下,能明显看出肌肉的缩张,他似是在竭尽所能,以求挣脱。
兰斯眼里闪过明显的失望,不过这种失望已经渐渐变得习以为常。这几天来,他每次进门都期盼着能看到祁默再度清醒的样子,温柔地叫他一声“亲爱的”,可祁默的病,却越来越重——如果,那真是某种有因可溯的“病”的话。
可齐悦和兰斯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兰斯叹了口气道:“不绑着他不行啊,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咬自己的手指!”
齐悦眼里闪过刹那的震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问:“这么饿吗?”
“是的,”兰斯大略解释了一下这些天来、发生在祁默身上的变化,“他好像一直都很饿。最开始的时候,这种症状并不是很明显,以至于我也没有太在意。我这个人不爱做饭,而祁默不爱跟人打交道,所以一直都是我开诊所,他在家给我做饭。现在想来,从那一天晚上我回到家,他居然没有等我,自己一个人把厨房的食材都吃光了开始,就已经不对劲了……”
“食材?”齐悦听出了关键的一点。
“是的,就是食材,没有煮熟的食材。他竟然,饿到了生吃肉食的地步……”虽然兰斯现在已经能用这种客观的语气讲述出来了,但齐悦可以想见,当他第一眼看到那场景时的惊骇,不禁暗自佩服兰医生的处变不惊,换了正常人早就受不了了。
“嗯,然后呢?还有更严重的么?”齐悦需要了解更全面的情况,才好下判断。
“有,”兰斯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把下面这件事说出来,“自从那次祁默吃了冰箱里的生肉后,他就没什么异常了。他把那解释为‘偶尔想换换口味’,我虽然心里奇怪,却也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