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知道，这次虽梦见的是同一片海，同一个海滩，不远处也有同样一块岩石，俨然同一处地方，但是，已经有了变化。第一次梦见的这里，还曾有蓝天，有云朵——温暖记得，第一次灵魂来这里的时候，是被天谲天漓这双比翼鸟给叫来的；而这次，仿佛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除了头顶上的那个自己……

聪明如温暖，他很快重新昂起了头。头顶上的那个自己也昂起了头。

两人视线对视，很久很久。

上方的温暖扯出了邪邪的笑容，伸手指向了身边的大海。并没有使用任何咒术，可是大海竟被硬生生地从中间劈开。海水开始流动，仿佛顺从恭敬的子民，沿着少年修长的手指的方向散开，很快就暴露出来了海底高低起伏的赤裸的陆地。

温暖意外地看着这壮观的一幕。虽然没有声音，静得连呼吸都听不到，但是温暖依旧感受到了周围空气中肆散的氛围，说不出的威严神圣感。

对面上方的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一笑，温暖就感到了里面蕴含着的过分的轻蔑与藐视。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种锐利与力量，与少年年龄极为不符合的冷漠，阴暗，残忍与乖戾。

温暖没有怕，因为那真是自己的眼睛，便继续问道，“你问什么不用任何方式，就能把海水劈开？”

对面上方的少年依旧没有作答，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双手插进口袋里，踱着稳稳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大海走去。海水宛若顺从的臣民，散开那条宽敞的路，恭迎他。

“喂！你！”温暖一跺脚，见他越走越远，便借助灵力，估摸着纵身一跃也能跃到少年的身边。

少年猛地回头，仿佛已经完全预料到他心里所想，便道，“不要靠近我。”他蹲下身，弯腰随手拈起一块石头，放在掌心，然后，石头开始逐渐融化。少年说，“靠近我的，都会死。”

见温暖一脸错愕地朝身后退了几步，少年脸上竟绽放出了柔和的微笑。他像是才意识到温暖的存在，正冲他笑嘻嘻地打招呼。

‘他听不见我说的话……’温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而我能听见他说的话。’

他是谁？

他是我……为什么？

但是这次，少年仿佛听见了温暖的心声。他似笑非笑，“温暖，你忘记了你是谁。”

温暖默不作声。少年的声音，再温暖听见，不过是最有礼貌的讽刺。

“杀人不用刀，训魔不用咒。”少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