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央薄责道:“我将你炼制出来,可不是为了跟他比试用的。”
“那你又不让我去斩妖除魔,我可是一柄剑!剑的天性就是斩杀,锁在匣子里都要憋死我了!”天锋撅起嘴,仗着童子形貌,开始满地撒泼打滚,“主上不用我,把我锻出来做什么?干脆融掉得了,再炼作一条主上喜欢的鞭,双鞭仙君,好不好,好不好!”
临央一口血梗在喉头,很想上去踹两脚。摇光从身后抱住他,安抚道:“主上息怒,他还是个孩子。”
屁个孩子!开天辟地时活到现在的熊孩子!临央在肚子里骂,若不是看在帝君亲赐的面上,早把他放天火地火三昧真火中直接融了。
他深吸口气,对天锋道:“起来!”
天锋见临央声色俱厉,知晓是真恼了,一骨碌爬起来,低头站在旁边,眼角却带着乖戾去刺摇光,半分也没领情。
“……既然你非去不可,我就最后给你个机会。”临央道,“这回再不听我命令,擅自杀戮,我就真将你融了,哪怕炼个毫无攻击力的护罩盾牌,也胜过你百倍!”
“再炼个王八壳子,那魂儿还是我咧。”天锋小声嘀咕。
摇光还搂着主上腰身,闻言手上一紧,怕他真生气,临央却笑了,语声轻柔而寒意暗生:“好,下次就融个王八壳子,刚好练练我的龟甲灼卜术。”
天锋打了个冷噤,这才真的不吭声了。挨挨蹭蹭走过去,化作一柄银锷乌锋的七尺长铗,悬挂在临央左侧腰间。
临央拍了拍剑鞘:“听话,要乖。”又摸了摸腰间摇光的手臂,满意道:“还是我家摇光最懂事。”
摇光耳根微红,当即缩回手,飞快化作星云绣纹,又附到他的仙袍上。
临央腰带左侧挂柄长剑,右侧挂个香囊似的乾坤袋,掐指招来一朵三色流霞,穿云破雾地往色界的南方太焕极瑶天去了。
所谓三界,并非凡人所以为的“仙界、魔界、人界”或者“天界、冥界、人界”,而是欲界、色界和无色界。
欲界六重天,有形色欲念,其中人男女交接,胎生后代。“凡间”与“妖界”,便是在这欲界之中。
色界十八重天,有形色而无情欲,男女以意念交接,后代由气化生。“魔界”,便是在色界之中。
而无色界有四重天,无形色亦无情欲,凡人无法见其中人,只有仙神才能得见。要历经五衰的“天人”,便是在无色界之中。
此为三界二十八天。
无色界再往上,便是四梵天、三清天,以及至高无上、包容诸天的大罗天。这八天就是所谓的“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彻底超脱劫运与轮回,唯有金仙、神君、菩萨以上品秩的仙神佛才能居住。
到最后以身合道,达到鸿钧老祖那般境界,方可登上包罗万界、无终无限的大罗天,与道同真,常湛极乐。
临央从三清天的玉清仙境,来到色界第十重太焕极瑶天。穿越玄门,一踏足其中,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天空不见日月星辰,仿佛真正的万古长夜。
他将指尖一弹,无数散发光芒的星宿从仙袍上冉冉升起,悬挂在半空,将方圆十里照亮,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茫茫荒漠,满目只见土黄色沙丘坟起,绵延不绝。
四周酷热,脚下砂石滚烫,若是凡人立足其间,不多时就要皮烂肉熟。过了片刻之后,天气又陡然变冷,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连体内血液都能冻结成冰。
果然是四时紊乱、极夜无光。临央赤着一双不染纤尘的、白玉似的双足,边走边想。所有的风雪与黑暗都无法接近他十里以内,头顶星宿笼罩之处便是他的道域。
他的脚步看似悠缓,衣袂每次摆动之间,都间隔了数里之遥,御天下大块于无形,是最纯正的仙家法术缩地成寸。
行了不多时,便见到一处原住民的聚居之地,是背山面湖的一座名为“游观”的城池。城郊有零散村镇,民众见临央身披道袍、头顶星空而来,纷纷下拜,口称“上仙”。
临央问其中一名像是头领的老者,此界何时开始陷入异象。
老者答:“已经有三十一日,不见日月天光啦。天气也忽冷忽热,时冬时夏的,真叫人受不住啊,城里还好,有法阵护着,我们这些乡野村夫可就遭殃了。也不知天象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