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叔……何至于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印暄觉得心魂震颤,仿佛有柄铁锤一下一下砸在每根筋骨、每块皮肉上,终于将胸口捣出了一个洞,从内流出用无尽的愧疚、感动、慕恋、爱欲、渴求……熬成的一滴浓浓的心头血。
这一滴心头血灼热如劫火,简直熔穿了他的身躯与魂魄,连同那些常年把持的深沉多虑、理智冷静统统烧作灰烬。
他紧紧抱着印云墨,脸埋在对方心口,嗓子暗哑而阻塞,几乎发不出声音,去问那无法置信而又至关重要的一句:“小六叔,你为何……”
“为了你呀。”印云墨轻轻挠着他后脑勺的发丝,自然而然地回答,“你说要什么,我便去取来给你,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如此么。”
印暄在他怀中猛地一颤。
印云墨微微笑了。这一刻,他的神情仿佛云遮雾涌的山峦,看不清白茫茫一片飘渺之后的真实世界。
“……将来呢?”印暄又问。
“将来也一样。直到你对我说声‘够了,我已不再需要你的一丝一毫’或者‘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为止。”
这怎么可能!小六叔好不容易才回到他身边,莫说这一辈子,便是死了他也要拽上他共赴黄泉!印暄抬头,一双眼睛因情绪激荡而充血发红,目光显得更加坚执与迫人。“小六叔,朕喜欢你。”他沉声道,双臂像宣告所有权似的将印云墨搂得更紧,几乎整个儿压在身下。
“我也喜欢暄儿呀。”印云墨依旧笑意溶溶,“我记得你四岁那年就说过这话了,且三天两头的说。”他拍了拍印暄宽阔结实的后背:“那时你可没这么沉,我轻松就能抱起来——松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印暄双臂撑在他身侧,屈单膝跪于榻沿,支起上身,将一片阴影投射下来,完全覆盖住了榻上之人,仿佛苍鹰攫住势在必得的猎物:“不一样,不是幼时的那种喜欢。”
“那是哪种?”印云墨唇边笑意渐渐变得凉薄,黑幽幽的眼眸倒映出上方男子的身影,宛如两口波光冷凝的深潭,“——像你父皇那种?”
印暄蓦地一惊!
像父皇那样?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却把他当作女人来使用,在他身上肆意发泄欲火?
“堂堂七尺男儿,雌伏于人下宛转承欢,如此自甘堕落,你就不觉得此身污秽肮脏?——这可是皇上对我的亲口训示,不是么?”印云墨诮笑。
印暄仿佛被狠狠抽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几乎无地自容。
目光不敢触及,他闭上双眼,极深地叹了口气,低头将前额抵上印云墨的眉心,罕见地服了软:“不,朕和父皇不一样。小六叔,你别这么看待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