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还残留着一点昨晚留下的荷尔蒙气息。只是荆山之前打开了窗,散得已经差不多,反而还有些花香遥遥地洒在房里。
谢开花咬着牙,撑着身体里最后的一点灵力将窗户遥控着猛的关上,又拉下厚实的窗帘。等屋子里只剩下一片黑暗,他才松了口气,终于舍得从浴室里出去了。
他很相信荆山说的话。荆山从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不会叫别人来打扰他,就一定不会有人过来。
他从衣橱里拿了条松散的睡裤,又拿剪刀把屁股那边剪了个洞,才别别扭扭地把裤子穿上去。
尾巴哧溜一下从洞里窜出来。
谢开花抬手扶额。要是让青厨那些人看到他现在这样子,一定要笑死他了。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并不后悔。
他早已慢慢地清晰地了解到,和荆山在一起,是他这一生最不会后悔的事情。
谢开花盘腿在地上坐下来。
地上早铺了软绒厚实的地毯,一点也感觉不到地面的冰凉。谢开花双手在膝上摆一个莲花盛开的手势,缓缓闭上眼睛,在脑中存想经文要义。
他这样一本正经地修炼,真是一百多年没有的事情了。
好在毕竟本钱还在,他天赋也是好的,脑中很快便有一棵青芽从干枯土壤中破土而出。这青芽似玉似云,瞧着模糊不清,却又仿佛坚实如万年巨石,一左一右伸出的两片叶子,更是色泽艳丽、仿佛天上彩虹凝聚。
这青芽长势极快,不过几息时间,便蹭蹭蹭地长成了一株参天巨树。谢开花脑中识海也登时大放光明,本来暗淡仿佛夜幕,却因树叶枝梢的蔓延扩张,竟有无数星光从顶端洒落下来,许多被树枝承接吸收,又有许多渗过识海底部,竟落到底下丹田之中,被灵力漩涡贪婪纳入,随即沿着经脉四处游移起来。
这些星光沿着周天经脉循环一周,重归丹田,缓缓沉寂。再看那灵力漩涡,已仿佛比之前大了一圈。
谢开花这才放松下来,手势也不做了,抬手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
真是幸好荆家岛灵力浓郁。要是放在学校,他可要花一两个晚上才能恢复到这样的程度。这还是他存想的经义高妙玄真,乃是九天上也少见的大道玄文。
谢开花睁开眼睛。他眼睛里一圈七彩光芒一闪而逝,明亮得让人不能直视。
“现在总行了吧?”他自言自语着,伸手又扯了扯那两只讨厌的耳朵。手上做个法决,嘴里轻念发咒,就要收回耳朵尾巴。
可他刚运转灵力,体内忽然猛地一痛。他愣了愣,以为这只是惯常的疼痛,咬一咬牙,愈发用力,想将灵力运至指尖,但还未发力,一阵剧烈到不可思议的疼痛陡然袭来。
这疼痛就好像拿着一把最尖锐的锯子在把他全身锯成两段。又好像有个巨人一根一根地捏断他的骨头。谢开花根本承受不住,全身巨颤,一口金红色的血液噗地就喷出了口。
这血液比方才那几滴血珠子要鲜艳许多,竟是他心头的精血。
谢开花望着那几滴落在地摊上的精血,震惊得不敢置信。
精血是每个人全身最精要的部分。修士犹甚。即使是对谢开花这样的仙人,精血也极难修炼,他又因性子懒,平时修炼不勤快,心头的精血不过那么一点点。
如今却一下子就呕出这些。
谢开花脸色苍白。此时若是他跟前放着面镜子,他就能发现他的脸色直如白纸一般。
偏偏脸颊两边还有两团不正常的红晕。就仿佛凡人中一些回光返照的重病病人。
可这还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谢开花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响动。
——竟有人来了!
他大惊失色,试着想从地上站起身,可两腿却软得根本动弹不得。不仅动弹不得,他甚至压不住身子的颤抖,整个人就仿佛一片风中落叶。
谢开花急得双眼充血,他两手撑在地面,微一用力,却又然狼狈地摔倒下去。
而当荆小婉推开房门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长着耳朵和尾巴的谢开花,在地上仿佛中了牵机药一般地不住打颤扭曲。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看错,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眼前并非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