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谢开花,就已经叼着棒棒糖,躺在床上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白芍蹲在他的床头栏杆上,睁着一双明亮的圆眼睛,好奇地在看下边沈丛桌上的那盆人参。
“学校真是吃错药了!”田尉刚从外头打球回来,一身淋漓的大汗,扒了衣服,拿电风扇对准肚皮猛吹。“不过我喜欢……你说要是以后没事就放个假该多好!”
宿舍里没人应他。荆山盘腿坐在床上看书,沈丛则拿着支上好的狼毫笔在临摹书法。他一手字写得极好,风骨清俊,只是稍显柔媚,像是魏晋时候的世家子弟。
说起来,他们这个宿舍也颇有些怪胎。别的宿舍,知道学校放了半个月的假,早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去了。偏偏他们几个都还呆在这破地方。田尉是他老爹特意要求,要磨练他的少爷性子。至于其他几个,他可猜不透。
见没人理他,田尉也不在意,等电风扇把肚皮吹得凉了,他才将它放下,又去看桌上的手机。刚才有人给他发了条简讯,他也没去看。
但这一看之下,田尉眉毛都扬了起来,因炎炎夏日而格外烦躁的表情,就仿佛当头一瓢冷水浇下,浇得他透心凉、心飞扬。
“有活动、有活动!”他捧着手机大叫。但脚上明明在跳,手上却纹丝不动的,活像他手里的那个诺基亚老型号是什么易碎的玻璃。
荆山却还是纹丝不动。谢开花面朝墙壁,像是已经睡过去了。只有沈丛微微抬头,望了他一眼。
田尉连忙从沈丛手里把他那支毛笔拎开。沈丛眉毛一挑,露出些不满的神色,田尉连忙讨好地笑道:“沈丛,你们下午都没事吧,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玩!”
沈丛看看荆山;荆山整个人石雕一样,一点点神色变化的迹象都没有。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什么好地方?”
田尉就把手机往沈丛手心一塞。沈丛狐疑地低头看看,就见到上边几行小字:“小尉,你不是一直很想去采石场看看嘛,今天下午采石场有一场拍卖,叔叔带你去见见世面!”
发信人是田尉的二叔。
沈丛一个字一个字地把简讯念出来,罢了还是不懂,问道:“采石场是什么?”
田尉得意洋洋地道:“是建京一个很秘密的集会,据说只有最顶尖的商人和政客、那些超级富豪才能去,就在建京郊外一个废弃几十年的采石场,每四年一次,奥运会似的。我二叔还算有钱,去过几次,听说里边都是些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珍奇宝贝,我想去很久了。”
他说罢拿回手机,却没注意到沈丛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就连荆山都眉心轻蹙。显然他也听说过这个采石场的名号。
沈丛道:“那你叔叔带你去,我们去合适吗?不是说只有超级富豪才行。我们几个穷学生——”
“不要紧的,每个有资格去采石场的人都有七个附带名额,”田尉笑道:“我二叔以前不带我去,是说我年纪小、不懂事。这不刚上大学,就答应带我去了!你们是我好哥们,我磨磨二叔,二叔肯定答应的。他从小就最疼我了。”
田尉笑得牙齿都要掉下来,手指连连去戳沈丛的腰眼:“去不去,去不去?”
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不去?错过了,那一定会可惜。
田尉不知道这采石场究竟是什么,但经过这一通描述,沈丛哪里还会不清楚。所谓的集会、所谓的珍宝,恐怕也还都是障眼法。而最里面的宝贝玩意,即使是这些超级富豪,估计也还没有资格知道。
他又看了一眼荆山。
荆山终于动了。他放下手里的书,手轻轻一锤腿,从床上翻身下来。闷热的夏天天气似乎没有给他造成一丁点影响,他浑身不见汗渍,清清爽爽,英俊迫人。
“去。”他只说了一个字。
田尉眉开眼笑。他其实心里对荆山一直有点怕怕的,总觉得荆山这样的人,可能是那种隐藏着的名门世家出来的大少爷。他家里有钱,多少知道一点秘辛,因此这一次有了这样的机会,也不管二叔会不会同意,先拿出来借花献佛。
荆山又反手敲敲谢开花床上的护栏:“小谢?”
谢开花才像是终于醒了,翻了个身,眼睛还是半睁半闭、迷迷糊糊的,低声嘀咕地说道:“我想睡觉,不去了。”
田尉哭笑不得。他又瞥一眼荆山,知道如果谢开花不去,那荆山很有可能也就不去了。连忙道:“小谢,那个采石场很有意思的,保证好玩。”
“屁,再有意思能有睡觉有意思?”谢开花挥挥手。
田尉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却听荆山道:“那我打个电话给泓泓,她对这些拍卖什么的很感兴趣。她一起去可以吧?”
田尉愣了愣,还没回答,就听到上头床上咕噜一声,谢开花已经翻身坐起,怒睁着一双清澈动人的大眼睛,恶声恶气道:“我去!”一点睡眼惺忪的模样儿都没有了。
白芍也被他的气势所迫,惊地叫了一声,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