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段回川放下他的动作显得有几分讪讪:“那你自己小心。这家伙应该是冲我来的,你退远些。”
他挡在言亦君身前,冲着黑龙扬起下巴,低沉的嗓音毫无惧色:“那边的大家伙,名字自己报上来。”
回答他的是一声冗长昂扬的怒吼,段回川的蔑视和冷哂激怒了它,巨大的声浪震荡开来,在一瞬之间震碎了附近所有的玻璃制品!
灯盏、酒杯、窗子、展示柜……无一幸免,崩解的玻璃碎片如雨如星纷扬溅射,宛如一场开败的冰冷烟花,用尽最后一刻的残美,把狼藉的现场再次刮得一塌糊涂。
凌乱的黑发在汹涌的狂风中乱舞,段回川随手拂开额发,伫立在暴风的中心岿然不动,眼也不眨,慢吞吞勾起嘴角,挑衅道:“原来你叫‘吼’?”
言亦君在他身后因这句调皮无声笑了笑,可这缕笑意在看到脚下如潮水般蔓延而至的阴影后,转瞬即逝,他轻声提醒道:“小心,它还有帮手。”
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影,自四周围拢而来,它们贴着墙壁、地面,向着跌落在尘土间的钻石王冠漫涌而去!
眼看着黑暗就要将王冠吞噬,段回川眼神轻蔑而阴鸷,随手一道蓝紫色电光利箭般穿透而过,将鬼祟藏身于阴影中见不得光的盗贼生生钉死在原地!
殷红的鲜血四溅,顺着皲裂的地砖蜿蜒流淌,黑暗处,一个诡异的人影缓缓浮现,那道雷霆利箭竟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心口,连一声临终遗言也来不及出口,便怨毒地气绝了。
“猖狂。”段回川淡淡轻嗤一声,没有再施舍对方哪怕一个怜悯的眼神:“别人的东西可不要乱碰。”
然而这个倒霉鬼的下场,仅仅只是让周遭的阴影略微一静,随即更加争先恐后地扑过去,哪怕步其后尘,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黑龙游离在对面,牢牢锁着他伺机出手,段回川眉头扬起来,颇觉棘手,爆裂的霹雳顺服地环绕在手指之间,隐而不发。
最终打破双方对峙平衡的,是一根迅如奔蟒的银鞭。
深碧色的巫力于鞭身无声幽动,挥动之间,仿佛有着诡异的生命力,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被那丝青芒沾上的,无一不狼狈跌出阴影的保护,一个接一个显露于人前。
潜伏在四周的彼岸成员,未必都认得执鞭人的样貌,但无人不识这根标志性的银鞭,对方出手的那一刻,像是吹响某种战斗信号,顷刻之间,纷纷出手!
深浅不一的青芒在空中纵横交错,打得对面随翼而来的巫族措手不及,犬牙交错的攻击针锋相对,诡异的巫术层出不穷,将凌乱的现场几乎打成筛子,局势被搅弄得越发复杂纷乱。
“他们是……”段回川也被这些突兀冒出的家伙惊得一愣,底下双方互殴得热火朝天,他倒成了个局外人。
言亦君沉淡的嗓音言简意赅:“是我的人。”
“……”段回川侧头看他一眼,眼神复杂。
胶着的局势,令黑龙终于安耐不住,抢先动了!
一口龙息裹着爆裂的高温喷吐而出,瞬间将拍卖场的天花板烧化,蛀出一个大窟窿!碎裂石块和钢筋火炭般滂沱砸落!
下方的人群惊恐万状,只能眼睁睁等待死亡降临。
段回川忍不住爆出一声国骂,旋即一面光滑如镜的深紫色屏障,以脚下的雷云为中心,疯狂铺展开,瞬间覆盖了整座破败不堪的拍卖场,隔绝了恐怖的高温和落石,将下方的无辜人群护持在内。
火球般的碎块轰然砸在屏障之上,爆裂的炸响震耳欲聋,自下往上看,宛如一场火雨洗礼的世界末日,有胆小者当场就吓晕过去。
“哼。”黑龙徘徊在上空,发出一声不屑一顾的冷笑,长颚张开,口吐人言,“尊贵的二太子殿下,都自顾不暇了,竟然还会在意蝼蚁的性命吗?”
“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段回川眼神黑沉沉地盯着对方,“报上名来,黄泉路上,以免做只无名死鬼。”
“多年不见,二殿下还是那么张扬跋扈,不知谦逊为何物。”黑龙游离的身躯慢慢向他靠近,遒劲的龙尾稍加摆动,便是一阵飓风翻涌。
“吾名翼,蒙长殿下亲自赐名,尊卑有别,吾本不愿与您为难,但长殿下严令,务必要将您带回,还请二殿下恕吾以下犯上之罪。”
黑龙语调古拗悠长,如同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口气却甚是倨傲,丝毫没有把渺小凡胎之躯的段回川放在眼底。
“希望你的本事,不要比你的口气低太多才好。”段回川轻蔑地冷哂。
蓝紫色雷灵气流自他周身蓬勃而出,无比暴戾的列缺霹雳在他指尖膨胀,凝聚成一根根雷霆冰剑,弧形分散开来,沉浮于半空。
无形的剑意铺展到极致,雀跃的电弧在剑刃上闪烁萦绕,狂暴的雷霆和极寒的坚冰被凝缩在一起,水火不容又紧密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