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辈。他在心里轻蔑地给二人下的论断,面上仍然维持着基本的礼节,不咸不淡地道:“两位慢坐,一会海原居士就要到了,我还有事要忙,先失陪了。”
管家走了两步,忽而又折返回身,淡淡的口气里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哦对了,方宅很大,两位无事的话最好不要乱跑,以免迷路了,或是一会冲撞了海原居士,惹来大师和董事长不快,少爷会为难的。”
看着管家趾高气扬的背影施施然离开,白简气闷地耷拉下肩膀,抱怨道:“这人说话怎么总觉得膈应呢。老板,那方先生不会在耍我们吧?”
“应该不会。这位海原居士,当不是方俊请得动的人物,更有可能是他父亲亲自出马。”段回川对方家的冷遇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翘腿坐在沙发里,喝茶吃点心,好不惬意。
“老板,他们一个委托找了俩家,你不生气吗?”白简抓了一把梅子糖塞进嘴里,咬得咯嘣响。
“这是好事啊,干嘛生气?”段回川勾起嘴角嘿嘿笑起来,“这说明他们家摊上大事了,非得长春观这样厉害的人马出手才能搞定,相应的,酬金一定多到超乎你的想象,要发财了,生什么气?”
更妙的是,有大人物在前面顶着吸引视线,那么他这个小小的“助手”就不会太惹人注目。
白简捧着脸崇拜地看着他,日常狗腿:“老板真是大象肚里能撑船!”
“……你小学毕业了吗?”
段回川正欲说话,大堂再次传来一阵整齐的呼声——方家期盼已久的救星、长春观的海原居士终于在众人拥簇之下千呼万唤始出来。
一群人嘈杂的脚步声隐约夹杂着笑声和恭维的喝彩,从正堂飘来。
白简十分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向门外张望。
段回川看他一眼,笑道:“左右也是闲着,走吧,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好呀!”白简正等着老板发话呢,迫不及待地跳起来,想去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长春观的名宿大师是什么模样。
花厅离得不远,两人远远就望见被众星拱月般包围在中间的老者,他穿着一身烟灰色袍服,衣摆长得遮住膝盖,面容矍铄,眼皮总是耷拉着,偶尔撩起时精光四射,显得颇为凌厉,因长年茹素身量有些消瘦,不知是否保养有方,光看外表丝毫瞧不出已经七十余岁了。
人虽老迈,步伐却同年轻人一般迈得快而有力,晋中矿业的董事长方以正和一众家族高层反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态度很是尊敬。
“居士,您远道而来辛苦了,我们方家这俗气的老宅今日可算是蓬荜生辉啊。”方以正笑眯眯地奉承一句,引着对方往里走。
“方董过谦了,老夫一路行来,见这座庄园风水布局,隐隐有抱月依星之相,庄重大气,粗中带细,必是请了高人精心布置过的,令老夫大开眼界。”海原居士抚须而笑,引来周围一阵附和之声。
两人在其乐融融的商业互吹中愉快地交谈了几句,海原居士在对方有意引导下随意地参观府邸精设,边走边问:“不知此前方董提到关于祖祠龙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方以正脚步略微一顿,笑道:“居士舟车劳顿,今天先为您接风洗尘,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再带您去方家祖祠细说,到时您一看就知。”
此处人多眼杂,海原居士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继续评鉴起宅院布局与收藏。
段回川和白简两个跟在人群后面,一时间也无人关注。
方以正带着海原居士来到位于二楼卫楼的私人收藏陈列走廊,回字形走廊两侧鳞次栉比地摆设着各类珍宝藏品。
不明不暗的光线轻柔地铺洒下来,左侧是大件物品,诸如落地屏风、古董花瓶、名刻雕塑。
右侧的墙壁被打造成一整面风格独特的艺术墙,墙上每格五步嵌着一间玻璃展格,大到香炉玉佛,小到笔砚玉石,琳琅满目,不一而足,只把白简看得眼睛发直,目不暇接。
段回川捏着白简的后颈肉,把人拽回来,免得把脸贴到人家玻璃柜上去。
在他的视界里,这里许多藏品多多少少都沾了些灵气,有强有弱,看似杂乱,却隐隐有股吸力将灵气往中央汇聚。看来这位方董比起他的商业伙伴唐罗安来,确实是个懂行的。
“呵呵,想不到方董还是个风水法器行家。”海原居士不过略微扫一眼回廊中的藏品,向方以正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领我来,不是单纯地展示你的藏品吧?”
方以正双眼一亮,用意被戳破丝毫不见尴尬,反而哈哈笑道:“居士果然非凡人,一眼就看穿了我这点微末的小心思。行家可称不上,最多只是小小的爱好。居士您看,我这些藏品,可有能入眼的?”
海原居士逐一看过回廊两侧的珍宝,拈须沉吟:“照常理来说,风水法器绝对不是越多越好,更忌杂乱堆砌,有时两样大吉之器摆在一处,气场想冲,反而成了凶器,不过你这里嘛……”
他故意停顿了片刻,见方以正果然露出紧张的神色,才呵呵一笑:“除非有高人摆下一个金龙吸水金钱大阵,将诸多法器气场统一起来,汇聚成涛涛财气,滚滚不绝。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回子走廊的中央回口里定然有一件镇压阵眼的宝物,可对?”
“哈哈!高明啊!居士果然高明!一眼就看穿我这金龙吸水局!”方以正愉快地大笑起来,满面红光,如同找到知音,面带得意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他以前带过许多大佬参观过,可是大多只是赞叹他藏品之丰富,价值之高,除了那位龙虎山的张钦天师以外,无一人能一口道破其中真正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