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锁死的太平间里捉迷藏,不用说,这就是逼着傅言去拉开装着尸体的冷藏柜。

糯糯(的兔子)还给这个诡异的“捉迷藏”定了个游戏规则。

傅言只有三次机会安全地找糯糯(的尸体),要是三次都不对,那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用糯糯的原话形容,就是会发生一些“绝对够刺激、不无聊的事”。

傅言抚了抚自己的衣襟,隔着白大褂摸到了梵向一给的怀表,稳住心态道:“没有点提示吗?”

那脏兮兮的兔子只回答了三个字:“你猜呀。”

傅言“啧”了一声。

他现在懂了,在厉鬼面前不能表现出“百无聊赖”来,就跟不能在领导面前显得“我很闲、没事干”一样。咸鱼社畜的基本准则,就是能把带薪摸鱼的一天,表现得非常忙碌。

然而想什么都晚了,眼下已经在太平间,“尸体抽抽乐”准备开始了。

傅言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感觉这地儿的温度着实待不得太久,还是先在房间里转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诡异,明明这个场景、这种窒闷的气氛、这种“马上要发生可怕的事”的铺垫,综合起来应该是最令人紧张的。但因为规则上是猜错三次才会出事,所以相对来说现在居然还是最安全的。

傅言堂而皇之地翻了门口挂着的一个本子,可惜上面都是值班记录,傅言只大概看了名字就放弃了。他还凑近冷柜仔细看了看上面有什么标记,然而每个柜子上面只是有个字母和数字组成的编号。傅言猜想,太平间的遗体记录应该是在这年头常用的电脑里,在那才看得到每个冰柜号对应的名字。

显然,电脑不在太平间里,这里也没其他终端显示设备。这个年代因为科技发展,取消了纸面记录;又因为不是那么发达,太平间里完全没有能看信息的终端。傅言真是对这个不上不下的年代无话可说。

——所以,刚才糯糯说的那个“你猜”,根本就是没有线索的意思吧!

傅言想:好极了,纯靠运气,是要考验我这个所谓“欧皇”到底是不是真欧吗?

他在室内转了两圈,感觉继续找也找不出什么,终于决定开始抽卡……不是,抽冷柜了。

第一个,傅言没犹豫太久,冲着前面最近的一个冷柜就走了过去。这高度最合适他的身高,施力也最方便。他放下兔子,双手扣住把手后,一鼓作气就往外一拉!

柜子滑出,如丝般顺滑。

拉出三分之一后,傅言壮着胆子探头望了望,发现里面确实躺着遗体。不过这人是个男的,而且看起来有三十来岁,显然不是糯糯。

照理说,看一眼不是糯糯,就该关上了。可傅言不是,他仗着第一个冷柜不会出事,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男人的面容。几秒后,傅言一抬手——把整个冷柜差不多都抽了出来。

果真戴着手环。

这病人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看起来挺干净的,但也看得出身体已经不可避免地萎缩。傅言的目光在这男人的腰腹附近流连许久,终于伸出手,解开了对方的衣扣。

“傅医生,你在干什么?”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为什么要脱他的衣服呀?这可是对死者大不敬,你不怕他忽然跳起来和你打架吗……”

说真的,本来这死寂的氛围是比较压抑的。不过糯糯这滔滔不绝的声音响起来后,反而令人觉得没那么可怕了。傅言纯当她是BGM,根本不理她,只是看着病服解开后的景象。

一道毫无愈合迹象、血色已经变黑的疤痕,清晰呈现在那遗体的腹部。

傅言眯了眯眼,从口袋里摸出了柯馨雅的笔,摁出笔芯。这支笔只在空中犹疑地悬了一下,就果断地划上了遗体的腹部。

“哎呀,傅医生你还在尸体上写写画画,你可真大胆……”

傅言依旧沉默,只看着笔迹很快化作黑烟,袅袅升起,继而消失。男人还是那个男人,没发生任何变化。

傅言又摸了摸他病服的口袋,摸出了一张小条子,上面写着遗体的名字、死亡时间等信息。柯馨雅的笔又在上面划了一道,也没变化,看来这张纸条也是真的。

傅言掏出工作手册,把这条子上的信息记录下来,然后把纸条放回去、扣好衣服的扣子,将冷柜推了回去。

“猜错一次了哦。”被扔在地上的兔子咯咯笑起来,“第二次你准备……呀!”

傅言弯腰一伸手,把兔子头朝下埋下去。

它说的话,除了扰乱人心毫无作用,傅言不想听。而且它一说话,眼睛就跟着闪烁,有种令人忍不住想去看的感觉,傅言觉得让它面朝下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