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在队伍前方的半空中,一面黑色的旌旗被支起来,高高飞扬着。说也奇怪,明明那面旗距离傅言不算近,但他就是觉得旗帜特别大。而且它被风刮响的声音,似乎就悬在脑袋上方。

那面旗上好像还有图纹,傅言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他盯着旗帜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旗……好像在冒黑气?

这黑气时有时无的,傅言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一会儿后,他无比确定,那旌旗就是在冒黑烟!

跟跑在路上的车刚开始自燃似的,一边跑一边在路上飘出一丝丝烟气!

傅言神色一凝,心道:要开始了。

他和黑烟算“老熟人”了。但凡在恐怖游戏世界见到这玩意儿,就得出事。厉鬼褪下“人皮”,露出真面目,凡人就得遭殃。

傅言不由望向旌旗之下的人群。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着旗下有个身影特别高大、特别明显,仿佛这个身影本身也是指挥着方向的旗帜似的。傅言端详对方的背影好一会儿,想起了岑意的话。

岑意说在他的第一个梦里,远方有高高飘扬的巨大黑色旌旗,旗下有个高大到诡异的骑士身影。

思至此,傅言扭头找梵向一确认道:“旗下的,是大将军?”

“废话。”梵向一依旧是“先吐槽、再回答”的句式,“飞鹰旗下齐应飞,你还想有谁?”

傅言心道这会儿岑意肯定也在那,但这话没说出口,傅言只是道:“他……好大。”

傅言想说的是齐应飞的身影特别高大,特别显眼,视觉比例失调得吓人。可一张口,就变成了缩略的“好大”俩字。梵向一闻言,也不知领悟了什么,冒出一句:“我也可以很大。”

傅言:“……”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对话也能当颜色笑话听,不吱声了。

——自求多福吧,岑意。

***

岑意没注意头上的旗冒烟了。

他甚至一开始还没注意到齐应飞的某些变化——就算齐应飞就在他身边策马——岑意的注意力,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集中在骑马上。

口嗨一时爽,动手火葬场。岑意也是硬着头皮上马奔袭的,没人帮作弊,他得全神贯注保证自己不摔下去。所以傅言在考虑他“伴君如伴虎”是不是很紧张的时候,岑意真正紧张的是,自己可别在上战场前直接摔死了。

在厉鬼动手前死于失误,传出去简直奇耻大辱。

也算他运气好,齐应飞在路上扭头看他,感觉他绷紧下巴认真骑马的模样专注又严肃,仿佛没有半点歪心思,于是再次默默高看他一眼。

欧神发威,歪打正着。

岑意能稍微分出去一些关注时,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已经放慢了。迎着略微亮起的天光,他抬头望去,看到前方有个明显的山坳。

典型的揍了怕埋伏,不走浪费时间。

岑意心道,到地方了。

齐应飞就是被信任的“飞鹰军”成员之一坑了,带路带进埋伏圈,这才战死。岑意对那记录上的寥寥数语记得很清楚,说的就是飞鹰军途径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坳,被等候在此的敌人突袭。齐应飞本来想带着人杀出一条血路,可关键时候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当场牺牲。

岑意想:要是齐应飞再被捅,我要不要再扛一刀?

——万一一刀送走我怎么办?

“太子殿下。”齐应飞的话语打断岑意思绪,“行军途中,切莫走神。”

“我只是觉得,这地形有些凶险。”岑意拐弯抹角地暗示,“必经之路吗?”

齐应飞道:“若是绕过去,天要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