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补充道:“初步判断,是意外事故。”
柳弈的双瞳微微收缩了一下。
“意外”这个关键词,立刻触动了他最近尤为敏感的神经,令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确定是意外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可就很有些意味深长了,冯铃看柳弈的眼神也不由得发生了改变。
这时,运尸运货专用的大型电梯已经到了,载着遗体的车床骨碌碌趟进电梯厢里,众人也跟了进去。
冯铃一只手指朝上比了比,对柳弈说道:“我们上去再说。”
“死者叫任冬梅,今年29岁。”
准备室里,冯铃掀开了罩在死者身上的白布,露出了遗体的全貌。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性,脸颊微圆,单眼皮,小鼻小嘴,长得不算多漂亮,但五官轮廓有种让人感到舒服的亲和感。
她身上穿着一件印花白T恤和一条驼色背带裤,背带裤的前胸口袋上还印有“蜜语花店”四个显眼的大字。
柳弈注意到,死者从梳成马尾的长发,到脚上穿着的帆布鞋,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他伸出手,隔着薄膜手套,手指在女子散落在颈边的一缕头发上捻了一下,“还在滴水。”
“是的。”
冯铃点了点头。
“任冬梅是一家名叫‘蜜语’的花店老板娘,早上在给一位常客送花的时候,触电身亡了。”
接下来,冯铃拿出刚才她在现场拍的照片,让领导自己看。
柳弈这才知道,任冬梅在城南一处城中村里经营一家花店,她的店里有一位常客,是一家名叫“浪漫星海”的咖啡店店主,让花店每逢周三和周日清晨都给他送一些鲜花过去。
咖啡店与死者任冬梅经营的花店只隔了三个街口,平常这送花的任务,都是店里的小工负责的。
但小工昨日下班时被一辆电单车撞了,崴到了脚,所以这送花的活儿,任冬梅就只能自己去干了。
“浪漫星海”咖啡店是开在城中村的一栋自建房的首层的,整栋楼一共高六层,其他楼层是民居,房主将它们作为出租屋租了出去,这段时间,二楼正好在装修。
或许是装修工人的水平不太到家,又或者是房子本身的电路铺线就有问题,工人在安装金属窗框的时候,一枚钉子钉歪了,竟然直接扎穿了窗户旁边的一条电线的塑料保护层,使得窗框因此带了电。
而当时工人在安装窗户的时候,未免电钻伤到手,是戴着劳工手套的,所以并没有当场发现这个严重的安全隐患。
若仅仅如此,还不至于酿成无辜路人电死的惨剧。
而更可怕的巧合就在于,昨天夜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风雨太大的缘故,挂在二楼窗外用来遮光防尘的挡布正巧松脱了。
挡布松脱的一侧搭在了带电的窗框上,而另一侧则挂了下去,正好搭在了楼下咖啡店的金属花架上。
原本这块松脱的挡布,是尼龙质地的,电阻率非常高,约等于绝缘体。
但昨晚偏偏下了一夜的雨,整块布全都淋湿了,绝缘体也因此变成了导电物,二楼窗框上的电流,经由湿透的布料传导到了咖啡店的金属花架上,使得花架也带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