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主任,你刚才不是说,如果是女死者的话,绝对不可能吗?”
那年届四旬的中年警官追问道:“你怎么能肯定古丽雯一定就没勾搭过男人了?”
“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我不敢做准,不过,她肯定不是性服务工作者这一点,我非常确定。”
柳弈淡定的一笑,打开他带来的文件夹,拿出了刚刚完成的尸检报告。
“因为,古丽雯在遭遇到死前的侵犯之前,还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关系。”
听到这句话,现场都哗然了。
法医当然有办法能过检查出一个女性在遭遇到侵犯之前是不是在室。
而一个从来没和人发生过关系的女孩儿,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性工作者,又怎么会是邻居们口中“男女关系混乱”的人呢?
那么,换个角度来思考,一个无风却起浪的八卦,就变得十分可疑了——到底是什么人非要跟两个弱质女子过不去,在小区里到处诋毁她们呢?
“另外,关于古丽雯的这个案子,情况有些复杂。”
柳弈将双腿优雅地交叠起来,把鉴定书里关于死因鉴定的那一页先拿了出来,“她是死于钝器打击造成的颅脑损伤的。”
听到这个结论,有人惊讶了一下,“可是,她不是被绳子勒死的吗?”
在案情讨论会开始时,众人就看了从现场拍摄到的尸体照片。
他们都对女死者脖子上交错的淤痕和沾了血的玫红色尼龙绳套印象深刻,是以就算知道古丽雯还被人敲破了头,但基本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她是被勒死的。
“不,她是遭钝器敲击头颅,造成左侧颞骨、蝶骨骨折,并出现严重的脑实质挫裂伤,后因颅内血肿引起脑疝死亡的。”
柳弈很清楚地解释道。
死于吊颈、勒颈等机械性窒息的尸体,是很有特点的。
比如说窒息而死的人,他们的血液通常呈现暗红色,且具有流动性,因为胸腔负压的改变,右心扩张而左心空虚,肝肾等器官出现淤血,肺部出现气肿或者水肿,而脾脏却因缺血变得小且苍白等等。
这些特征,虽然会渐渐被尸体的腐败破坏,但古丽雯仅仅只死亡了三十多个小时,尸体的腐败程度还没到达能够将这许多特征全都掩盖的程度。
柳弈在解剖古丽雯的尸体时,很认真地检查过她全身的脏器,可以很确定的说,她生前确实遭到了反复勒颈,经历了宛如地狱一般的缺氧、窒息又勉强透过气来的迁延不断的折磨。
这些痛苦的折磨,不仅在她的颈部留下斑斑驳驳一共六道勒痕,而且令她的甲状软骨骨折,眼球和一些脏器表面都出现了零星散在的出血点,还令她在绝望之中拼命挣扎,折断了指甲、磨破了指尖,甚至在木地板上抓出了两条血痕来。
但是,虽然勒颈的过程痛苦而且漫长,凶手却没能用这个方法要了女孩儿的命。
“用显微镜观察古丽雯颈部皮损的切片,我们在伤口周遭的组织中找到了大量浸润的炎症细胞,以及覆盖在伤口表面的凝血块。”
柳弈拿出一张显微镜下的组织染色切片照片,递给沈遵。
沈遵自然看不懂画面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紫红色纹理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于是他只是接过照片,意思意思看了一眼,就还给了柳弈。
“嗯,这是为什么?”
他很淡定地提问道。
柳弈笑了笑,“这就说明,女死者遭遇勒颈之后,还活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长到足以让她的身体免疫功能开始发挥作用,止血和消炎的成分开始在伤口附近聚集。”
他为了让在座的警官们听得明白一些,并没有使用太多的专业术语,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死者的确切死因。
“这么说……”
沈遵思考了片刻,看向柳弈,“柳主任,你的意思是,凶手一开始想用绳子勒死古丽雯,但没成功……唔,可能只是把人勒晕过去了什么的,后来他发现人还活着,就干脆用重物将妹子砸死了,是这样吗?”
“嗯,目前看来,确实应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