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女孩儿年纪已经大了,以后无论是交由儿童福利机构抚育,还是被另一个家庭收养,她过往的生活和不幸的遭遇,都会如同烙印一般,很难彻底消弭——这就意味着,她很可能无法轻易融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里面。
事实上,对儿童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研究表明,在六岁到十四岁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所受到的心理创伤,是最难被抚平的。
他们不像婴幼儿那样,容易遗忘,容易适应,而且因为他们弱小,缺乏抵抗能力,更不懂如何自救,所以很多时候,对于遗弃、灾难、意外等伤害,他们很可能会比成年人记得更加牢固,更容易长久沉湎于曾经遭遇过伤害的阴影与恐惧之中,难以走出来。
“move on”这样一个说起来简单的词,对于孩子们来说,却是非常非常艰难的。
所以,柳弈现在也只能希望,经过谭夫人的心理疏导之后,马家小女儿的心理状况能够有所好转了。
话说到这里,柳弈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谭太太。”
他侧头对谭夫人说道:“能向你打听一个事儿吗?”
谭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请说。”
柳弈问道:“我想问,您对嬴川嬴教授这个人,了解吗?”
谭夫人闻言,诧异地睁大眼睛,似乎没料到他会忽然提起嬴川,用的还是这种很难判断出含义的开场白。
她犹豫了两秒,换了个谨慎的反问句:“你怎么会这么问?”
正在开车的戚山雨,听到自家恋人忽然提到嬴川,也抬眼看了看后视镜,然后刚好对上了柳弈抬头的视线。
柳弈朝戚山雨弯了弯双眼,示意他家小戚警官不用担心。
“没什么。”
他对坐在身边的谭夫人说道:“我们最近有两个案子,他以顾问的身份参与了调查,我跟他合作过以后,觉得……”
柳弈顿了顿,选择了一下措辞,“觉得,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想法好像很特别。”
谭夫人可是在心理学方面颇有造诣的学者,自然不会听不出柳弈语气中的微妙成分——很显然,他所谓的“挺有意思”,并不是什么正面的褒义评价。
“嗯……”
谭夫人瞅了瞅柳弈唇角那抹浅浅的冷笑,有些为难了。
她向来不喜欢在背后论人长短,更何况他们现在在谈论的对象,还是一个在业界里颇有声誉的同行。
“我跟嬴教授工作的单位不同,虽然聊过几次,但实在说不上有多熟。”
于是谭夫人想了想,选了一个中肯的回答,“不过,嬴教授他在专业方面的成绩是真的很不错的,人也成熟稳重,在我们业界里评价很高。”
柳弈微笑着追问道:“嗯,除了这些之外呢?”
“唉,小柳啊,你这就不厚道了。”
谭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在逼我跟你说他的八卦,对吧?”
“哎,被你看出来了。”
柳弈也不觉得脸红,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没事,就随便说说嘛。”
他想了想,“比如他在他专业方面有什么特殊见解之类的,但凡你觉得有意思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谭夫人不知道柳弈为什么会对嬴川的事情那么感兴趣,不过如果只是谈论嬴川的心理学观点的话,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她回忆了一下,想到了一件事。
“说起来,我以前曾经跟嬴教授讨论过一个有关于人性本质的问题。”
谭夫人说道:“现在想起来,还蛮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