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这个案子刚出来的时候,他也对展星洲同寝的几人产生过怀疑,但后来他还特地找一班的其他同学求证过,所有人都说他是想太多了。
几乎每个被他问道的人都斩钉截铁地告诉他,那四人根本不会去争那个留学名额,这四人之中,有两人正在奋力准备考研,另一个则已经内定了要就业的医院,还有一个压根就没打算再当医生,准备转行卖仪器去了。
至于另外两个检验系的学生,虽然和他们是同届的,但因为专业不同的关系,连大课都没一块儿上过,方夏对他们了解不深,平常碰面也只是笑着点点头寒暄两句,但想来检验系和临床系既不存在竞争关系,也没有利益纠葛,更不可能掺和进保研名额的事儿里。
“果然……”
方夏垂下眼睛,眼眶又湿润了。
“警察又不是傻的,犯案动机他们也肯定查证过了,所以才会其他几人都不抓,就只盯着星洲一个人审吧……”
“嗯,你说得有道理。”
柳弈听完方夏的说明,倒没露出沮丧的表情,反而说道:“既然警方肯定会从犯罪动机着手,那么术业有专攻,我们也别在这方面费力气了。”
他朝身边两眼通红的小兔子笑了笑,“以相信展星洲是无辜的为前提,我们也从自己的专业领域思考一下,这案子的玄机到底在哪些地方吧。”
方夏显然没想到一个素未平生的陌生人,竟然还肯相信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伴随着这几日无处排解的心酸和无助一起涌上心头,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好!”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如果忽略掉作案动机,单纯从这个案件的可行性来思考的话……”
柳弈握住笔,另起了一行,开始列起列表来。
他的字迹是传说中只有医务人员才能分辨的“处方体”,虽然字迹很草,但字体装得很飘逸,颇得草书精髓,方夏戴着滤镜看的时候,竟然从中看出了某种超然脱俗的高人姿态来。
“首先,你先前也提到过的,关于用药时间的问题。”
柳弈在纸上写了个序号“一”。
方夏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个服药时间的推断,有可能不准确吗?”
“当然有。”
柳弈笑了笑,“各种肠溶胶囊,或者缓释膜、控释膜技术等等,这些都可以做到改变药物的吸收时间。”
但他很快敛去了笑容,“但除非是回广君主动把添加了异羟基洋地黄毒苷的胶囊吃下去,不然这些可能性都很小。”
方夏听完柳弈的说明之后,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我好像没听说回广君有吃药的习惯啊……”
他想了想,又说道:“难道那几天他感冒了,有人把他的感冒药什么的给掉包了?”
柳弈答道:“如果是有人在他吃的药上动了手脚的话,那么这个服药时间和投毒时间的弹性,就实在太大了。”
方夏眼光闪了闪,“对啊,如果有人把一颗动过手脚的胶囊或者药片放进了回广君的药瓶里,那只要等他自己把药吃下去就可以了,完全可以用这个方法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啊!”
柳弈点了点头,“但这个推理成立的前提是,必须真的有这么一个药瓶,而且他得保证自己能及时毁灭证据,而且还要确定不会有其他人向警方提起这个情况才行。”
方夏却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两颊泛出了一点儿红晕,兴奋得两眼闪闪发亮,“没关系,这些我可以查,我一定会找那些跟回广君相熟的人一个个问清楚的!”
“那么,先暂时把有人换药的一条,列在可能性上吧。”
柳弈没有再出言打击方夏,而是朝他笑了笑,在序号一后面打了个小括号,然后标注上“换药”两个字。
“还有呢?还有别的可能吗?”
方夏继续追问道。
“当然有,而且还有很多。”
柳弈用笔杆敲了敲学弟的大脑门,“你好歹也是凭真才实学考进Q大的吧,怎么就这么笨呢?动动你的脑瓜儿自己想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