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弈住院的最后一周里,除了戚山雨几乎每夜都来病房陪护之外,来得最勤的就要数他的研究生江晓原了。
因为柳弈以养病为由,谢绝了单位里其他同事来探病的缘故,江晓原就只能像一只勤勤勉勉储备过冬粮食的松鼠一般,一遍一遍地将科室里的各种文书、卷宗和通知搬到病房来,让柳弈过目完后做好批示,又再倒腾回去。
柳弈住院的最后一日,病理科一连接了两桩尸解委托,还都是急件,倒霉催的江晓原同学,也就只能带着一堆需要柳弈签名的委托书,连续跑了两趟。
当他第二回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时近傍晚了。
抬眼看了看窗户外头渐渐黑沉下去的天色,江晓原忍不住朝柳弈抱怨:“老板啊,虽说事急从权,当时您情况危险,只能就近送医吧。”
他苦着脸说道:“可您现在都稳定了,就不能转个院回市区里?开发区这边离法院所足有三十多公里呢!”
“你可别咒我了!”
柳弈竖起眉毛,“我明天就出院了,还转什么院?”
江晓原连忙点头哈腰,“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柳弈已经恢复到了不用卧床的程度,他从病床上下来,找了件外套披到身上,把委托书和附带的资料搁到床头柜上,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病房门传来了几声“叩叩”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很轻,还断断续续的,光听那节奏,就能看出门外之人的犹豫来。
柳弈刚刚进入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中,连头也不抬,随口回了一句:“进来。”
第99章 6.the silence of the lambs-3
房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李瑾。
“柳、柳主任……”
李瑾紧张地开口打了个招呼。
柳弈抬头,瞅着李瑾, 一时间脸色变得十分微妙,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他心想,这小子也太神通广大了吧,竟然连自己的住院地点都能打听得到。
“我、我是跟着师兄来的……”
李瑾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瞅着江晓原, 约莫是指望着对方替他圆了这说辞。
但江晓原可没有半点儿要背锅的打算,立刻将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有!我不是!我可没带他来啊!”
柳弈明白了。
敢情李瑾是跟在江晓原身后,偷偷摸摸的来了个尾随。
柳弈瞪了江晓原一眼,意思是, 这么一个大活人跟你了一路你竟然没发现?
江晓原慌忙挤眉弄眼,作无辜讨饶状。
他感到自己是真的很冤, 非常冤!
他一个学法医的, 又不是做特工的,压根没有追踪和反追踪的知识,没发现身后还跟着个人不是很正常吗!这事儿又怎么能怪他呢!
“嗯,有事吗?”
看到李瑾的脸, 柳弈就想起这货就是害自己脑袋上挨了一起子的元凶,实在很难调整出什么好脸色来, 于是冷淡地问道。
“我……我、我……”
这些天来, 李瑾将一套词儿在心中演练了一百八十遍,但在看到柳弈的时候,却彻底卡了壳儿, 只一个字翻来覆去结巴了许久,才终于憋出后文来:“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