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柳弈这么一说,戚山雨的神色立刻变了,“要送你去医院吗?”
“不要紧,就是有点感冒而已。”
柳弈随意地摆摆手,又拍拍戚警官的肩膀,“我办公室里有备着感冒药,回去吃一点就好了。”
戚山雨默然片刻,轻声“哦”了一声,一声不吭地拎着工具箱,跟在柳弈身后,下了楼,朝着来时停车的地方走去。
尽管柳弈和戚山雨都不觉得他们刚才的这些对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两人的这些小互动,落在了偷偷注意着他们的李瑾眼中,就成了十足十的暧昧。
小实习生落在几人的最后,不甘心地盯着前面交头接耳、状似亲密的两人,心中种种猜测有如惊涛骇浪,再看向曾经视作男神,还死缠烂打追求过的戚山雨时,只觉得他这前任越看越可疑——莫非以前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之所以从来不肯跟他更进一步,完全只是看不上他而已?
李瑾的脑补渐渐跑偏,而且越想越生气,一张清秀的小脸愣是憋成河豚,眼中的怒火化成无数支小箭,“嗖嗖”地直往戚山雨背上扎去。
然而,戚山雨既没有在后背上长一对眼睛,也没有闲心去关心李瑾在干什么,自然没有注意到他那分手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前男友脸上格外露骨的怨念。
到了停车的地方,戚山雨知会了搭档一声,就上了柳弈的BMW,充当司机,准备将柳弈和他的两个学生先送回去。
一路上,除了难得出一次现场,亢奋非常的江晓原之外,其他的三人都很是沉默。
柳弈是因为头晕脑胀,还要强撑着样子,不想让两个学生注意到;戚山雨本来就不是多话的性格,还要在专心开车之余,分神注意柳弈的状态;而李瑾则纯粹是恋爱脑发作,全程都紧盯着坐在前面的两人,脑补着一个又一个关于他们关系的猜测。
不过,即便只有江晓原一人兴致勃勃地叨叨个没完,在所有人都无心和他搭话的时候,这话唠也够他们觉得烦的。
柳弈强打精神忍耐了不到十五分钟,终于被自家学生那勤(没)学(完)好(没)问(了)的精神给缠得受不了了,干脆一伸手打开了车载电台,就不再搭理江晓原了。
电台里播放的是一个情感类音乐节目,男主播用温柔煽情的语调念了一封听众来信,内容无非就是男友劈腿、闺蜜横刀夺爱的陈腔滥调。
信念完之后,男主播对那倒霉听众表示了深刻的同情,空洞地安慰了几句,劝她看开一些之后,继续说道:“接下来,一首《电灯胆》,送给那些和她有相同遭遇的人。”
旋律很温柔,女声很动听,歌词亦唱得如泣如诉。但李瑾听着流淌在车里的歌声,越听脸色越难看,简直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被扎成了筛子。
尤其是那句“我故意当那电灯胆,他日你们完场时,入替也不难”,他觉得,这他娘的唱的难道不就是戚山雨那心机深沉的混账东西吗!?
李瑾一面想着,一面恶狠狠地盯着驾驶席上戚山雨的后脑勺。
……这人明明在昨晚之前,还和自己交往着,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就悄悄勾搭上他心心念念的柳大主任了……
……
一小时后,车子驶进司法鉴定科学研究所。
研究所和市局距离不过一公里,以戚山雨的脚程,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于是戚山雨也不打算再借用柳弈的爱车,而是停好车后,自己就走着回去了。
柳弈带着俩学生回到病理鉴定科,立刻吞下了两颗感冒药。
等了半小时之后,他只觉得头晕头疼的症状非但没有改善,反而似乎更严重了,终于不得不面对自己怕是撑不住了的事实。
反正苏芮芮的尸检结果没下来,横竖现在也没什么可干的,于是柳弈交代自家学生江晓原替他在研究室盯着,自己先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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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弈回到家之后,连洗漱的力气也没有,脱掉外套和裤子,只穿着一件衬衣,卷了条毯子,直接往沙发上一倒,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自己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屋里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从窗帘缝隙中漏进来的霓虹灯光告诉他,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卧槽……肯定发烧了……”
光凭这浑身酸疼,头痛欲裂,额头明明烫得能煮熟鸡蛋,偏偏还冷得直哆嗦的感觉,不用特意去量体温,柳弈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热度肯定高得吓人。
他颤颤巍巍地从卷成蚕茧状的毯子里伸出手,在茶几上摸索一阵,捞到自己的手机,点开通讯录,给损友薛浩凡发了个求助短信:“Michael,我发烧了,帮忙送盒百服宁来,急,在家等!”
按下发送之后,他随手将手机往茶几上一丢,一头扎进毯子里,很快就又再度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