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拿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然后装作惊讶地看着藩王们,有气无力地问:“诸位这是怎么了?有何事要朕做主?”
汉王是这些藩王里面的领头,他是太祖嫡系一脉,德高望重,一向在宗室中很有话语权,不过他这一支子息单薄,所以也没什么野心,只想靠着爵位在封地安然度日,这次若不是听到了朝廷打算撤藩的风声,他也不会巴巴地进宫来找皇帝诉苦。
汉王清了清嗓子道:“皇上,臣等听说朝廷打算撤藩,不知此传闻是真是假?臣等在封地一向循规蹈矩,对朝廷对皇上您也都是忠心不二,同为沈家子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上您难道要违背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吗?”
沈映稍微坐正了些身子,诧异道:“撤藩?朕从来都没有打算要撤藩,诸位长辈都是听谁说的?”
汉王道:“就算皇上没有,可保不齐有些居心不。良,窃取国柄的奸人有呢?还请皇上明察!”
其他藩王纷纷响应,义愤填膺地道:“没错!传闻都说是摄政王想要撤藩,他徐景承竟敢瞒着皇上阴谋对付我们这些沈家子孙,是想陷皇上于不仁不义!其心可诛!皇上定要重重惩处此人!”
“诸位长辈先冷静些!”沈映虚弱地抬起手摆了摆,“先别为了这些谣言动怒,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待朕把摄政王传来一问便知。”
众藩王见皇帝好像是心里向着他们的,不由得心里暗暗高兴,齐声称颂道:“皇上英明!”
沈映命太监去传顾悯进宫,然后让藩王们起身坐下,命人给他们一一奉茶,态度十分客气亲热,藩王们见皇帝如此礼待自己,心里更加放松。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顾悯便到了永乐宫,他一进来,藩王们虽然还没见过摄政王本人长什么样子,但一看他身上的穿着便猜到了顾悯的身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茶杯,对着顾悯怒目而视。
顾悯不紧不慢地进来行礼,“臣恭请皇上圣躬金安。”
沈映摆摆手,“朕安。摄政王,朕有些事情要问你……”
顾悯没等沈映说完,温声打断了他,“臣听说皇上今日龙体有些不适,所以带了御医过来给皇上请脉,皇上龙体要紧,有什么事不妨等御医请过脉了再说吧?”
沈映不着痕迹地扫了下面的藩王两眼,这些人对他的病情应该也很好奇,暗自冷笑了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和顾悯道:“也罢,请个脉也要不了多少功夫,那就让御医进来吧。”
御医提着药箱进来,走到沈映旁边,跪下来给沈映请脉,等御医诊完脉后,顾悯关心地问:“御医,皇上的龙体如何?”
几个藩王也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御医道:“回禀摄政王,皇上脉象虚浮,气血潜藏,脏腑虚衰而正气不足,所以龙体才会虚弱畏寒。”
顾悯问:“该如何保养?”
御医接着道:“如今时值冬日,皇上应当注意保暖,静心将养,切不可再为琐事伤神,否则引起旧病复发,即使华佗在世,也是回天乏术。”
几个藩王听御医说完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一句话:真的假的?有这么严重?
顾悯摆了摆手示意御医退下,然后走到沈映面前,慢条斯理地道:“皇上可听见御医说的了?为了您的龙体安康,必须要静心养病,不能再为琐事操劳,臣这就让人扶皇上去休息。”
藩王们一听顾悯要把皇帝送走,立即急了,汉王站起来高声道:“皇上!摄政王既已来了,您何不问问他传闻是真是假?难道就由得他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映为了稳住这些藩王,只能对顾悯摇摇头,“不急,朕还有几句话要问你。”
顾悯转过身,淡淡扫了汉王一眼,“什么传闻?”
汉王冷哼道:“当然是摄政王你想要鼓动皇上撤藩的传闻!敢问摄政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
顾悯微微哂笑,负手在身后,挺起腰背,冷冷地看着这些人问:“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藩王们见他态度如此傲慢,顿时气愤难平,纷纷指责道:“岂有此理!你猖狂什么?你不过一个臣子,我们沈家养的走狗罢了,你难道还敢坏了太祖定下的规矩?”
“本王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容你这等奸佞小人祸乱朝纲,坏了大应祖制!”
“徐景承!谁给你的胆子,瞒着皇上阴谋对付我们?我们何曾得罪过你,你要置我们于死地?今日皇上面前,定要与你好好分说分说!”
沈映装作着急的样子,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示意他们别吵了,沈映沙哑地劝道:“别吵了,都别吵了,都给朕稍安勿躁,摄政王,你来说,撤藩的传闻到底是不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为何都不同朕商量?”
顾悯转身对着沈映拱手一拜,沉声道:“启禀皇上,关于撤藩的传闻,不过是臣和下属闲聊时说的几句闲言碎语罢了,不知道怎么就给传了出去。是,臣的确是想撤藩,因为藩王在各自封地上,大肆敛财,鱼肉百姓致使民怨沸腾,不利于大应国泰民安,另外,藩王放任自己的子孙游手好闲,坐吃空饷,朝廷光是每年养这些米虫就要耗费巨资,难道不该撤吗?”
汉王听完,怒不可遏地上前指着顾悯的鼻子骂道:“徐景承!这江山好歹还是姓沈!太祖定下的规矩,轮得到你一个外臣在这里指手画脚?你这是对太祖的不敬!”
顾悯对愤怒的汉王视而不见,只看着沈映道:“不过这也只是臣个人的想法,臣也知道太祖定下的规矩不可违,所以才并没有和皇上禀明,臣方才所言,句句都是为朝廷、为大应考虑,还请皇上明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