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赎罪,也得看太师说的这些话有多少价值。”沈映漫不经心地拿杯盖撇着茶沫,“若太师想说的是关于雍王的事,那就免开尊口了,你们之间的事,雍王妃都已经告诉朕了,你知道的这些对朕毫无价值。”
杜谦仁缓缓道:“皇上放心,罪臣想告知皇上的事与雍王无关,而是关于皇上近来最宠爱的顾少君。说起顾少君,就不得不提起今年科考的舞弊案,罪臣之子的确罪犯滔天,但皇上可知,是谁将殿试答案卖给的犬子?”
沈映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下,将茶盏的杯盖轻轻合上,随手放到旁边桌上,看向杜谦仁:“你想说是君恕?”
杜谦仁点头,“不错,正是顾少君!罪臣早已查明,是顾少君为了讨好郭九尘,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陷害罪臣,只要罪臣一倒,那郭九尘就可以在朝中只手遮天!”
“原来你费尽心机要求见朕只是为了说这些?”沈映轻嗤了声,摇摇头道,“可惜了,你说的朕早已知道了。”
杜谦仁有些意外,“皇上知道了?那为何您还……”
“还这么宠信君恕对吗?”沈映淡淡打断杜谦仁的话道,“因为朕相信他这么做是有苦衷,或许他当时是存了扳倒你来讨好郭九尘的心,但现在也是他帮朕平了叛乱,帮朕扫清了你和刘太后的势力,所以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朕都不会计较。太师,若你只是想挑拨朕与君恕的君臣关系的话,那就别白费心机了,朕还有许多奏本要批,没功夫听你说这些。”
说罢,沈映便起身打算要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听到身后的杜谦仁大声问道:“皇上!那您还记得徐问阶吗?!”
沈映脚步一顿,徐问阶是谁?好陌生的一个名字,杜谦仁为什么要问他记不记得徐问阶?
杜谦仁听到身后皇帝的脚步声停住了,便知道皇帝对他的话是感兴趣的,于是忙跪着转过身,打量了一下沈映的脸色,便胸有成竹地道:“看皇上的反应,应该是并不记得徐问阶是何人了,看来顾少君也并没把自己的真实身世告诉皇上。”
沈映转过身,蹙起眉头,问:“你说的这个徐问阶是谁,他和顾悯有关系?”
杜谦仁似乎有些诧异沈映居然会一点儿都不记得徐问阶,不过这也就说明,皇帝和顾悯之间并非是完全坦诚相待,这样一来,倒是给了他可以利用的机会。
“自然有关系,而且有很深的关系。”杜谦仁笑容古怪,透着一股阴谋诡计的气息,“皇上可知,日夜陪伴您身侧的顾少君,其实是谋逆罪人之后?您的父亲高宗皇帝,曾下令将他家满门抄斩,您觉得有谁会真心辅佐一个杀了他满门、与他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沈日央:杀顾悯全家是沈映的老爹,和我沈日央有什么关系?
第66章
顾悯办完差回京的路上路过一片林子,恰好有一头牡鹿从他面前蹿过,顾悯看到后立即从马背上抽出弓箭,搭起弓嗖嗖两箭射死了那头牡鹿,准备把鹿带回去晚上给沈映做烤鹿肉吃。
可等他回到临阳侯府,刚下马走进府里便听管家来报,说皇帝晌午之前便已经回了宫里,他人微言轻也不敢贸然问皇帝还回不回来,但现在天色已黑,皇帝却还没有出宫,那应该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顾悯听完本来不以为意,随口问了一下管家今天有谁来过府上,管家说,皇帝下了早朝后回了一趟府里,后来锦衣卫押送一名钦犯来见皇帝,皇帝和那个钦犯单独在书房聊了约摸一个时辰,聊完之后便急匆匆吩咐人摆驾回了宫。
顾悯心里一沉,拧眉问管家:“钦犯?是谁?”
管家嗫嚅道:“回侯爷,这小人就不太清楚了,也不敢多问,但是听下人们说,看到皇上回宫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顾悯立即回头吩咐下属去北镇抚司,查问镇抚使今天到底送了哪个钦犯过来见了皇帝,自己则去了沈映在侯府里住的卧房,进去一看,心瞬间凉了一大截,房里所有属于皇帝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了。
看来,皇帝是已经不打算再回来住了。
原本热闹拥挤的屋子,现在已经变得空荡荡,处处透露出一股寂寥的气息,好像被主人遗弃了一般。
顾悯望着房里熟悉的摆设,眼前浮现出沈映以往住在这里读书写字、睡觉说话的画面,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欢声笑语言犹在耳,他才离开不过一日,却已物是人非。
没过多久,派去北镇抚司查问消息的人便回来了。
“侯爷,打探清楚了,镇抚使大人今日送来见皇上的钦犯是杜谦仁!”
顾悯早有所料,否则他也想不明白,皇帝到底见了什么人才会这么着急回宫,如果是杜谦仁,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杜谦仁一定是在皇帝面前进了关于他谗言,引发了皇帝对他的疑心,所以皇帝才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回了宫。
顾悯走到窗前,低头看着窗台上摆着的一盆绿梅,绿梅难养活更难养开花,沈映盼着它开花盼了好久,如今绿梅的枝干上已经长出了几个嫩。嫩的小花苞,可惜等到花开的时候,已无欣赏它的人。
顾悯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两下绿梅的花苞,淡声问:“有没有问出杜谦仁今天和皇上都聊了些什么?”
下属道:“回侯爷,正要跟您禀报此事,就在几个时辰前杜谦仁已经畏罪自杀,在狱中自缢身亡了!”
顾悯手指一顿,怕碰坏了绿梅娇气的花苞,连忙收回手垂在身侧,悄悄在袖中攥成了拳,“本侯明白了,你先退下。”
杜谦仁到底和皇帝说了什么?到底知道关于他的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