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要笑不笑地问:“你身边就没一个伺候的人吗?”
顾悯垂下眼,“没有。”
沈映抬起眉毛点了点头,这是跟他杠上了啊。
“朕派朔玉送你回去,让他今晚给你守夜,若是你身体还有不适,让他给你传御医,这总可以了吧?”
顾悯轻描淡写地拒绝:“臣不习惯身边有陌生人伺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沈映差点被顾悯给气笑了,就没见过这么矫情的人!那鹿血酒又不是他逼顾悯喝得,好家伙,还讹上他了!
沈映扯着嘴角,不冷不热地问:“那你想怎么办?”
顾悯拢了下领口,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道:“臣知道皇上心疼臣,是以臣也不想让皇上为臣担心,既然这样,今晚不如就让臣留在您这儿,皇上以为如何?”
沈映:“……”留在他这里?那到底是顾悯伺候他这个皇帝,还是他这个皇帝伺候顾悯?
顾悯好一会儿没听得到沈映的答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映,轻声问:“难道皇上之前说的只宠臣一个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沈映用笑来掩饰心虚,摊开双手道,“朕自然对你是一片真心,朕也并非是不想让你留下,但你左手还有伤,朕睡相又一向不好,朕是怕夜里不小心压到你或者碰到你的伤口,所以才会……”
顾悯沉声打断沈映,态度坚决地说:“这点皇上无需多虑,臣夜里自会当心。”
沈映:“……”他怎么觉得,今晚的顾悯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
以前的顾悯,不说跟他有多疏离冷淡,但起码也不会像今晚这么主动热情,今天却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态度大转变也太奇怪了。
沈映左眼皮突然跳了两下,想到一个可能性,莫不是顾悯发现了什么破绽,是在故意试探他?
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就只能顺着乱臣贼子的意思来了,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反正他左手都受伤了,就算想干什么也干不了。
沈映心里有了打算,收敛心神,伸出手故意在顾悯脸上摸了一把,笑眯眯地道:“既然君恕这么为朕考虑,朕又怎么会不领你这番情,今晚你就留在朕这儿过夜吧。”
顾悯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丝笑意,“臣谢过皇上体恤。”
沈映心里窝着火儿去沐浴,沐浴完,顾悯已经在旁人的帮助下,脱了外衣睡在了他的榻上,规规矩矩地躺着,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沈映往榻上翻了个白眼,命人把外面的灯熄了,然后走过去在卧榻外侧躺了下来。
御帐里熄了灯,小太监们都在外面守夜,御帐中悄无声息,两人并排躺着,谁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沈映已经迷迷糊糊地侧躺着身体睡了过去,忽然感觉背后贴上来一个让他无法忽视的热源,在睡梦中好像置身在蒸笼里一样,不由自主地惊醒了过来。
沈映睁开朦胧睡眼,扭头朝后看,本来头脑还有些不清醒,等看清身后的情况后,立刻打了个滚,从床上爬起来,指着那散发热量的“罪魁祸首”质问:“你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顾悯右手撑在床上,也坐起来,语气幽幽地道:“皇上,臣有些睡不着。”
沈映纳闷:“睡不着?为什么睡不着?”
外面有细碎的光从屏风上投射进来,男人的眼里闪烁着幽光,宛如夜空中的星辰一样。
“好像,那鹿血酒的药效还没退去。”
沈映抱着手臂奇怪道:“你不都喝了太医开的药了吗?怎么那药没用吗?”
“臣怀疑……”顾悯压低了声音,说到此处顿了顿,有点儿故弄玄虚的意思。
沈映问:“怀疑什么?”
顾悯道:“臣能问一问,那碗鹿血酒是谁给皇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