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林重檀给我的建议,出资修葺京城及城郊的寺庙庵宇。林重檀也猜得没错,尼姑庵的住持将陈姑娘迁居到尼姑庵后山的别院。
虽冒犯了陈姑娘名节,但我还是让宋楠给别院的储水水缸里下了蒙汗药,保证他们半夜不会醒,然后再让娄川的妹妹进陈姑娘的房间,给她穿好衣服,喂解药。
见陈姑娘时,我只让钮喜跟着我进去。陈姑娘跟几年前相比,状态似乎好了些,她没有尖叫,甚至没有往床里躲,而是睁着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陈姑娘,我是九皇子姜从羲。”我怕吓到她,声音放得很轻,“今日我冒犯来找你,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陈姑娘没等我说什么事,她唇瓣就颤抖得厉害,“我不会帮你的。”
我顿住。
陈姑娘像是陷入了癫狂状态,她长长尖尖的指甲将被褥都抓破,露出里面发黄的内芯,“你出去!出去!”
边嘶吼,边泪流不止。她哭时整张脸都是白的,白得毫无血色,下颌紧绷,眼有恨意。
我知道我这种行为是在揭她伤口,可我需要她帮忙还林重檀一个清白,当然我也会顾全她的名声,只可惜我还没能将我计划说出,陈姑娘就从床上下来。
她本是秀丽佳人,此时却青面獠牙直往我这边扑。
我没能来得及躲开,脸上被陈姑娘狠抓了一道。纽喜寒脸扣住她双手,饶是如此,她像是不知疼一般,不肯停下来。
我看陈姑娘这样子,明白今晚谈不了任何事,只能暂时离开,免得刺激她更深。
在回去的路上,我反复回想跟陈姑娘见面的场景。她应该过得不好,要不然里褥就不会发黄。我也不知道陈姑娘当初在东宫到底遭遇了什么,以太子的为人,不可能不报复她。
陈姑娘不愿意跟我谈,我只能先试着给她写信,也许她面对信,比面对我要自在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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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我有意将脸上的伤藏起来,但庄贵妃除了去皇上那里留宿,其余每夜定会过来看我。她一眼就看到我脸上的伤,几步走到我面前,“宝宝,你脸怎么了?”
我忙捂住伤口,“没什么,就被……被树枝刮了一下。”
“树枝?”庄贵妃拿下我的手,细细打量伤口,“树枝能刮这么长的?”
我点头,“是啊,这冬日天黑得早,儿臣一时没看清,就刮到了,但儿臣没什么事。”
庄贵妃眉心紧蹙,“这伤口要上药才行。”她吩咐身后的宫人去那药,又对我说,“最近别出去了,正好你父皇让户部侍郎寻的好儿郎暂时有了几个,除夕宴一并请入宫,让你自个掌掌眼。”
我想拒绝,但庄贵妃说这是皇上的意思,旨意都下了,我要拒绝,就自个去那些好儿郎府邸把圣旨抢回来。
我没这个本事,只能作罢。自我那日脸被抓了一道,庄贵妃盯我盯得更紧,不仅盯我,她还盯钮喜。我想让钮喜去送消息都不行,总之我的人就别想随便出宫。
除夕宴设在观海宴,就如当年的登科宴一般,灯火辉煌下,一个个珠辉玉丽的宫人井然有序地置菜、上酒。只是原来是公主相看驸马,今日变成我相看男王妃。
大概是为了我那句才学高的要求,观海殿今日布置得格外风雅,殿中摆设全换成了花中四君子的梅、兰、竹。殿中角落还搁着书桌,上面搁着笔墨纸砚。
哎,都什么荒唐事。
我对此宴兴趣缺缺,余光都不想往宾客那边扫一眼,但躲不过有人过来给我敬酒。
第一个人就让我愣住,居然是越飞光。
他跟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有了明显不同。我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哪里不一样了,他怎么短时间内变白这么多?
我记得他脸上原先还有道疤的,怎么疤都看不见了?
越飞光一双眸灼灼似火,但他的笑却又是克制的,“臣越飞光给九皇子请安。”他向我敬酒。
我还记得他原先在太学是怎么欺负我的,如果不是他带头,我当时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惨,所以我没怎么给他面子,只略微颔首。
我旁边的宫人忽然递给我一个册子,我不明所以接过,待看清册上所写所画,差点没把册子丢了。
这上面详细记载着越飞光的出身、经历等,但这些都算了,最夸张的是竟还有……尺寸,连那里尺寸都有。
我猛然将册子合上,越飞光似乎不知道册子上画了什么,愣怔地看着我。我抿紧唇,片刻方将话吐出,“你退下吧。”
也许是碍于我身份,也许是因为这是宫宴,越飞光比在太学的时候识趣许多,他没多纠缠就离开了,但我能感觉到他那边时不时看过来的烦人目光。
旁边的宫人欲言又止,我干脆将册子重新丢回他怀里,压着声音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宫人委屈,“是陛下吩咐的。”
“那我让你好好收着,不许要递给我。”我训完宫人,面前又出现第二位男子。
越飞光开了这个口,接下来陆陆续续有男子过来给我敬酒,不说其他,还真是个个肤白、相貌上乘。
见到后面,我实在没办法,趴在桌子上装喝醉了。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搀扶我回华阳宫。今夜庄贵妃不会回来,她留宿皇上那边。
所以我一早就吩咐了钮喜,让他回到华阳宫,就让其他宫人都退下,而我则准备偷偷出宫去见林重檀。
看宫门的御林军现在归四皇子管,我也提前找了他帮忙,帮我瞒天过海。他虽明显想问我去见谁,但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