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弈。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庞家父子,神色冷厉,有如冰封。
偏偏时弈说话还很客气。
“多谢庞家对我们的抬爱。”
在场的很多人却都觉得,时弈说“多谢抬爱”的样子,很像是在问。
你想埋在哪儿?
前些日子时弈当场把简任扔进海景缸的消息还传得热闹,庞大龙不敢托大,他知道时弈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庞大龙赶紧把瘫软的儿子从地上硬生生拖拽起来,一边强挤出微笑,一边赶紧带着儿子告了辞。
庞辉的腿太软,撑不住,被拖着走到一半,还不慎被绊了一下。
在避开的人群中间,庞辉结结实实地摔趴在地上,还差点压到了旁边一位女士的礼服裙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这意外插曲发生得太过突然,连经验老到的宴会主持人都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勉强把场子热了回来。
不过到场众人都是人精,大家表面上也不会显得太僵硬,依旧处变不惊。
至于内心对庞家父子作何想法。
就不得而知了。
会场的一侧,好不容易找到柏夜息的时清柠,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庞辉的整段话。
他垂下长睫,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视线还落在眼前男生的身上。
男生忽然伸手,探向了他的耳侧。
时清柠下意识地偏了下头。
他的耳朵很敏感,根本经不住碰。
上次复健时医生教他按摩耳垂穴道,才刚抬手给人指了一下,就把时清柠激得半张脸都红透了,白皙的后颈都烧了起来。
所以哪怕面前是柏夜息,时清柠也本能地躲了一下。
但柏夜息并没有碰到他的耳朵。
那长指落下来,只是轻轻贴在了时清柠的耳后。
微凉的体温让时清柠颤了一下,但没有激起他太过失态的反应。
虽然没有站在大厅中间,但因为刚刚那场闹剧,四周若有似无投向时清柠的目光并不在少数。
柏夜息的手指在时清柠耳后贴了片刻,才收回去。
“心跳稍稍有些快。”
柏夜息声音低冷,垂眼看着他。
“有不舒服吗?”
时清柠眼睫眨了眨,慢了半拍才想起摇头。
“没有。”
柏夜息仍在看着人,墨绿色的眼眸深沉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