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愁无声地摇头。

尤利亚轻笑道:“所以,你不是自己做好决定了么。”

他的手松松落在膝上。

江捧起那双修长、白细的手,那双曾经调整过他体内每个元件的手,谨慎地亲吻他的指尖。

尤利亚没有闪躲,他亲了一次又一次,又沿着指尖、骨节、手背的轮廓,一点点拓印。吻过手腕后,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尤利亚卿的脸颊。

上一次亲吻,他藏了许久的隐秘心思被发现,他不被认可,又急又怒,一定给尤利亚带来了一段糟糕的回忆。他绝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

他轻轻起身,贴近一步,抬手将尤利亚的耳发轻柔别好,整个过程,尤利亚虽然没有注视他,但他低着头,默然包容着。

他俯身,在尤利亚卿的耳廓,试探一般,轻轻啄了一口。

尤利亚真的没有抗拒,他像第一次尝到甜果子的人,一口一口,尝遍尤利亚的每一寸耳廓,然后沿着下颌线,缠绵地寻到了他的唇。

吻上的那一刹那,他全身像过电一样,仿佛是无比干壑的荒原,迎来了第一次的甘霖。他越吻越大胆,最后竟然将尤利亚卿整个抱起,放在高高的控制台上,面着漂亮的星海亲吻他。

他像个头一回得到宠爱的小孩子,热烈地贪婪、索取,可他抱着冷软的尤利亚卿,又找不到更进一步的方法。

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突发奇想,他腕上的光纤丝忽然抽出,沿着尤利亚的脊背,爬上他白皙的、优雅的脖颈,极其轻柔地刺进了那片极其柔嫩的皮肤。

他很快找到了尤利亚卿的迷走神经,光纤丝轻轻嵌入他的神经织网,结合的一瞬间,尤利亚闭着眼睛,似乎轻微地吭了一声,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数据灌流,从他的神经网络起,经由光纤丝,一遍遍冲刷对方的神经网。

神经网被侵入的感觉其实很难受,不过他的神经织网最初的来源就是尤利亚卿的神经回路,嵌合压力要小上很多,他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大胆进行了接合。

即便如此,尤利亚卿还是有些被影响,他勾着江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一般,人类不是这么做的。”

江细微一凝,紧接着,眼瞳中跑过无数数据。

尤利亚认出了这个举动,他一定是在全局数据库中查找资料,他笑着打断:“你在查什么啊,别查奇怪的资料——你还下载?!”

江的意识一瞬归位:“我懂了。”

尤利亚:“……”

他准备一般轻吐一口气,而后一手虚虚地落在对方腰侧,他发现,尤利亚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您可以放松一些。”江说,“我看资料上说,如果紧张,您会感受到比较明显的不适。”

尤利亚:“……”

他的胸口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尤利亚卿轻巧跳下控制台,把江亦愁揪回电脑前:“你刚下载的什么奇怪资料,给我删了!”

*

那之后,尤利亚卿像是彻底忘了这档子事,很快又返回工作当中。

他们的每一天还是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建设冷星、分析光球、还有新加入的冷星地壳地质分析。

唯一的一点不同是,现在,尤利亚卿打算休息时,会过来拍他的肩,叫上他一起。

他的枕头也被尤利亚卿彻底移走,他们能享用一个枕头,额抵着额,甚至不用牵着共享梦境的光纤丝,两人的PGO波自动同步,一起进入梦境。[1]

生日那天的脱轨,他曾经那么接近的东西,好像完全不存在,就像是抚过湖面的柳枝,涟漪般的痕迹很快就平复了。

以前,他能躺在尤利亚卿身边,是因为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概念,是真的能心无旁骛、极其单纯地躺在尤利亚卿身边,和他共度梦境里的每一个场景。

但现在,他体验过亲昵又充满征服的满足感,也从资料里学到了些尤利亚称之为“乱七八糟”的东西,躺在尤利亚卿身边这件事,忽然变得无比煎熬。

他越是参观尤利亚卿的梦,心里越是抑制不住地回想那一天,那个念头像个发痒的种子,根在他心里,折腾得他整夜整夜没办法平静。

直到某天晚上,尤利亚卿来来回回做了好几个美梦,梦里有璀璨的、金光一样的晶体管树,漂亮的、相错而行的旋穹,来来往往的、交错的悬浮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