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亚抱着平板,调了个舒服的姿势。他换下了严肃凝重的军装,穿了件质地柔软的灰T,让他整个人都亲和不少。

“你有听说应天剑科研院见到的幽灵球么?他们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整整三天没有出来,但他们却坚称只是看到了一个幽灵球——心理医生坚持是他们臆想出来的,也没有任何人相信幽灵这档子事。”

Hope:“没有听过。不过刚刚我读取了医生的记录文件,现在我听过了。”

尤利亚谨慎措辞:“如果我说,我相信他们呢?你会觉得我很荒谬么?”

Hope如实回答:“我分析过你的所有神经活动和大脑电信号,了解你的思维模式和对话偏好,你是我见过可信度相当高的人类。所以,我不会认为你荒谬。”

尤利亚被他奇怪的机器逻辑逗得想笑,另一方面,他却从这些话中得到了些宽慰。他想了想,这些事情和谁说都不太合适,也许可以试试告诉Hope。

“……我相信他们,是因为我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光球,三天的时间差距,一模一样。”

尤利亚从平板里调出一副画,这画很简陋,是用最基础的window画图完成的。

画面主体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牵着一个七拼八凑的小机器人。

“这幅画是我遇见光球时留下的。”

尤利亚五岁的时候,海戒寒和索菲·普朗克还没有离婚,他也没有改名,不叫尤利亚·普朗克,还叫海梦悠。

那天不算风雨交加,反而宁静地很诡异。

小海梦悠正打算睡觉,眨眼之间,却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它就像是忽然出现的,又像一直悬浮在空中,很久很久,只是出于奇怪的缘由,人们一开始注意不到它。

那是一团绒毛般的东西,散发着盛放斑斓的光芒。

球体里满是浮游的光,飘忽,毫无规律。散着荧光的绒毛,就像脉络,在不停地涌动,像是人类的神经元,又像呼吸般收缩颤栗。

当时,一个奇怪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这光,应该是活的。

海梦悠大着胆子,尽量轻地摸到台灯,趁光球不注意,猛地朝它砸了过去。

他的台灯合金质地,至少有两公斤重。他打算着,要么这球被他的台灯砸落,要么这球一闪而过,他可以趁着这个间隙迅速逃到爸妈的卧室里。

结果和他猜想的完全不同。

台灯还没靠近那东西,好像被看不见的放大镜扭了一下,中间的合金支架迅速膨化。

紧接着,海梦悠发现了更加不合常理的情况——他的台灯,无论砸没砸中,一定会抛物线落地,可这个扭曲的台灯,就那么悬停在空中,鬼魅一般。

他的眼里映满了杂乱的光线,又好像有人在他的脑中歌唱、低语,他觉得一种古怪的光亮感,自从自己的左心房浮起,顺着气管缓缓向上,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感控制住了他,让他从床上坐起来,抬起手,去触碰那个光球——

他从没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那么重,一吸一呼,好像就在耳际,无比清晰。

他的指尖就要沾上那种奇特的绒毛光时,卧室门被猛地打开了,索菲·普朗克,他的母亲,惊诧地站在门口。

“悠悠!”索菲立即捂住嘴巴,父亲海戒寒从她身后出现,审视般打量着海梦悠:“你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海梦悠不解,“我一直在卧室里,妈咪,你刚推门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光,我的台灯——”

他四下找了一圈,悬在空中的台灯忽然不知所踪,“我的台灯呢?”

索菲红着眼圈扑上来,深深搂着海梦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海戒寒神色凝重:“你……你失踪了整整三天,三天,你知道么?”

“我没有。”海梦悠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把光球的事情完整复述了一遍,可他的母亲是个神经生物学家,父亲是高能天体物理学家,两位无神论的科学家对视一眼,难得达成了共识:

这三天,海梦悠肯定干了见不得人的坏事,所以想撒谎掩饰。

海梦悠着急证明,他从床上跳下来,结果激起了一大片黑压压的尘,他着急翻找时间,不小心绊到鼠标,电脑蓦然点亮,界面停在画图软件上。

“就是这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