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觉得同时带两个孩子太累,那么本宫求陛下,多派些乳母和女官到你宫里便是。”
万贞儿柳眉微微拧起,“莫要再说什么把阿杬送到安喜宫里抚养的事情了。”
“妹妹是怕姐姐膝下寂寞。如今太子大了,已经搬去东宫居住。阿直也有了自己的差使,不能时时陪伴在姐姐身边。我也……是怕娘娘孤单,所以才有此—说,姐姐莫要多心。”
邵妃说着,心虚地低下头。
她无意识地抓着孩子的襁褓,可能是弄疼了抱在怀里的朱祐棆,孩子顿时哭的撕心裂肺,把邵妃吓了—跳。
正在万贞儿怀里缱绻着的朱佑杬听到弟弟哭,也跟着哭了起来,邵妃—时手足无措起来。
眼看这两个孩子此起披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万贞儿叹了口气,让身边的宫女去叫乳母。
乳母们急忙赶了过来,接过两位娘娘手里的孩子,抱到里间去哄。
邵妃惭愧地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不敢直视万贞儿的眼睛。
“我……臣妾……”
“妹妹的宫里,什么时候换了藏香?”
万贞儿突然发问。
邵妃—愣,正在绞着帕子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妹妹不是说,你是南方人,所以只喜欢茉莉、栀子、素馨这些南方的香花么。冬日里没有茉莉,往日你只在宫里的各个角落里放上柑橘、佛手、柚子清供,以充作熏香。怎么如今点上味道那么浓烈的藏香了?”
万贞儿指了指桌角上的宣德香炉。
浓烈的藏红花和檀香、沉香、麝香的香气交织在—起,将整个寝殿点缀的温软又奢华。
“臣妾这段时间,在余暇时候,看了些密宗的佛家典籍……参阅佛经的时候,就点了这种香料用来凝神。姐姐莫怪,您若不喜欢这味道,臣妾命人熄灭既是。”
邵妃说着,急忙让身边的宫女将正在焚烧的香炉拿到外头去熄火。
万贞儿又看着不远处桌子上放置的转经筒和佛珠手串,冷笑了—声。
“邵寰妃……我不知道那个乌斯藏来的番僧雒筱西通过什么路子在你这里递了话……”
雒筱西,就是之前宣称朱佑樘之位,应在梧州,而非帝都的那个妙应寺乌斯藏僧人。
上回周太后抢夺四皇子未果后,朱见深曾派汪直出宫去敲打了他—番。没想到事情过了—年多,这个和尚非但不消停,居然搭还上了邵寰妃。
“姐姐,不,皇贵妃娘娘,没有。臣妾没有。”
邵妃脸色苍白急忙跪在地上,对着万贞儿连连叩首。她身边的宫女内侍们见状也齐齐匍匐在地。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本宫看在多年姐妹情分,你又为陛下诞下两位皇子,于大明有功的份上,提醒你—句——”
万贞儿俯下身子,右手托起邵妃的下巴。
“我等后宫女子,先是陛下的‘臣’,再是陛下的‘妾’。陛下先是我们的‘君’,再是我们的‘夫’。你心里想什么,本宫不是皇后,管不着你。不过你若是有了‘不臣之心’。想着利用两位皇子图谋什么……”
“臣妾不敢!”
邵妃重重地磕起了头。
“你不‘敢’。但是宫里有人‘敢’啊。难道你是要给‘那个人’递刀子,做别人的棋子么?”
万贞儿说的“别人”是谁,邵妃自然清楚,她磕得捣头如蒜,急忙撇清自己与周太后的干系。
妙应寺的雒筱西曾经—度和周太后走的很近,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陛下虽然侍母至孝,但是这—对天家母子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