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可没有眼前这个朱佑樘的胆子,居然敢在父皇说话的时候,抛下老师和书本,跑到前头来。
“太子爷,您这是做什么?先生要生气了。”
伺候皇太子的司礼监太监黄赐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看到朱见深向他投来的责备目光后,吓得匍匐在地。
“连个孩子都管不好,要你何用!”
朱见深怒道。
“陛下饶命。这,皇太子刚才还在写大字,不知道怎么地,‘哧溜’一下就从座位上滑下来了。奴才抓不住他啊……”
黄赐委屈地说道。
“父皇,我们去宫外过节吧!”
朱佑樘大着胆子,将毛笔往汪直手里一塞,然后一把上前,抱住朱见深的大腿,还撒娇似得晃了晃身子。
吓得汪直差点把笔扔到地上去。
朱见深吃惊地看着头一回和他如此亲近的第三子,一时连责备他上课时间胡闹都忘记了。
这孩子自打从被内安乐堂那边抱回来之后,算算到现在也有一年左右了。
一开始被抱回昭德宫的时候,他对万侍长那是百般惧怕和不信任,一直到上个月出了黑眚案后,才一改过去的样子,对万侍长无比亲热起来。
而面对自己这个父亲,朱见深心知,他虽然敬爱自己,但是更加畏惧自己,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委屈。
也是,自他降生之日后,自己就一直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而将他接出内安乐堂后不久,他的生母纪氏,在被封妃后,因为疾病难返,死在了刚搬入的永寿宫中,这辈子等于压根没有享过一天的福。
他怨恨自己,不和自己亲热,也是应该的……
所以现在看到这孩子非但不惧怕自己,居然还抱着他的大腿撒娇,一派幼子孺慕父亲的模样,倒是让朱见深一时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
也只有和已经薨逝的二皇子朱佑极在一块的时候,朱见深才体会过这样的父子亲情。
想到这里,朱见深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眼眶一红,伸出手,摸了摸朱佑樘的小脑袋,“你刚才说的什么?父皇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父皇,我们出宫过节吧,我们去‘星海汇’过中秋好不好啊?”
朱佑樘满眼都是渴求和期待,“阿澜哥哥同我说了,他家有几百个兔儿爷,还有各种玩具,到那天都会陈列在‘星海汇’里头给大家助兴,儿臣想去看看呐。”
前几天万澜进宫,给朱佑樘带了不少的好玩意。说都是他爹这几年办案,在大明各地行走的时候带回来的玩具和特产。
阿澜哥哥还给他带来一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却精致到让人惊叹的小小兔儿爷。比宫里内府造的那些好看多了,兔儿爷身后的小旗子还能动。
朱佑樘宝贝得什么似得,这几天睡觉也好,上课也好,都将它带在身边。他被万澜说的心动,做梦都想去亲眼看看,万澜那堆了一屋子的兔儿爷全部都摆出来是个什么样子。
再说了,宫外是什么样子,他还没见过呐。
“哎哟,太子爷,您别说了。快回去念书去吧。奴才求求您了。”
贴身太监黄赐听了都要哭出来了。
“父皇,好不好?再说了,父皇不想跟阿澜哥哥,还有小舅舅他们一块过节么?”
朱佑樘只当做没看见黄赐把脑袋“当当当”地往地上磕,抱着朱见深的大腿,不依不饶地用娇娇的嗓音说道——这都是阿澜哥哥教他的。
阿澜哥哥说了,他每次犯了错,或是有事要求他们家老万的时候,只要抱住他爹的大腿——现在他长高啦,改成抱住他的腰了——然后瞪大眼珠子,用甜甜的声音撒娇,他家老万就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阿澜还说,这个法子对娘娘其实更有用,热烈推荐他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试试。
当然了,这法子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多用,多用就没效果了。每次使用的间隔时间最好能相差个三个月到半年、一年的,相隔越长,效果越佳。
朱佑樘虽说早就经过万澜的“传授”,并且前几日对着万贵妃实施过一次。结果果然骗得多吃了一碗据说是万达小舅舅发明的,叫做“冰麒麟”的冷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