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句句都是汉话,连起来听却如同天书一般。
覃昌听老人说,一般病成这样的,估计都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他这话不敢当着陛下和娘娘的面说,只能往肚子里咽。
“满船的锦衣卫,个顶个都是高手,怎么会被人偷袭?”
朱见深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那可是锦衣卫的官船啊。寻常百姓根本无法接近,歹人又是如何上船偷袭?”
万贞儿追问道。
“是……”
覃昌回想起杨休羡的一番话,紧握在袖子里的双拳出了一手的冷汗。
“是什么?”
“是锦衣卫的人……是船上的‘自己人’干的。”
朱见深和万贞儿闻言,顿时脸色发青。
“什么?”
朱见深捏起拳头,嘴角勾起危险的微笑,语气冷得如同冰山一般,“锦衣卫干的?锦衣卫里居然有内鬼?”
“是……事发前一天的晚上,就有锦衣卫潜入浮梁县大牢,企图将证人荣氏灭口,被杨千户当场擒获,后来此人趁乱自杀。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同伙,在大伙启程回京的路上,居然对小万大人痛下黑手……”
“是何人?是谁指使的他们?”
朱见深见覃昌眼神闪烁,分明是有内情的样子,重重地拍了一下身前的几案,大声叱道。
“锦衣卫千户……庆云伯周寿,周国舅。”
覃昌说完,拜服在地,久久不敢抬头。
听到要杀小郎舅的幕后指使,居然是自己的亲娘舅,朱见深都一时语塞,颓唐地跌回了椅子上。
“国舅,国舅为何要杀我的弟弟……我弟弟与他无冤无仇,连面都不曾见上几回……”
万贞儿泪眼婆娑地看着朱见深,“臣妾知道自己不得太后娘娘的喜欢,连带着他们也看不上我的弟弟。所以宫内回回家宴,臣妾都不叫两个弟弟与周家的人碰上。即使遇上,我两个弟弟也都对国舅家退让三分……他为何,他为何居然对我小弟下此杀手……”
万贞儿说着,屈膝跪下,小汪直也跟着一同跪在了下来。
“陛下,庆云伯是内亲,是陛下的娘舅。可是星海他也是臣妾的心头肉啊……他才十八岁,尚未曾娶亲,还什么都没有开始。求陛下,给臣妾做主。求陛下,救救臣妾的弟弟啊……”
说着,万贞儿不顾自己刚病愈不久的身子,对着朱见深连磕了几个响头,脑袋上都磕出了血痕。
小汪直听说他的素素糟了那么大的罪,居然还是被“叛徒”所害,小孩子气的发抖,又不能做什么,只能跟着万贞儿一块“咚咚咚”地磕头。
“求求陛下了,求求陛下了。”
朱见深见到他们娘俩个如此凄惨,又想起这几天诏狱那边呈上的卷宗,记录着庆云伯这几年在京内干的各种好事,气的本来天生稍带青白的肤色都涨的通红。
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咬着牙,吩咐覃昌先退下,着怀恩传令,宣袁指挥使和杨千户入宫在武英殿面圣。
“万侍长,阿直,你们放心。”
朱见深亲自走下堂来,将他此生最挚爱的女人扶起。
“朕不会叫小郎舅有事的。没有人可以欺负万家的人,哪怕这个人,是朕的亲舅舅……”
甚至是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