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万达看来,这位邱夫人似乎并不领情的样子。
“所以啊,民妇是受害者。民妇是荣家被骗了。我有什么罪呢?”
邱夫人眼看强赖不行,立即转换策略,开始喊冤,“你们锦衣卫办案,难道就不讲道理么?”
“是啊,被你说对了。”
万达笑嘻嘻地点了点脑袋,“我们锦衣卫要讲什么道理?忠孝节义,撒泼卖乖,在我这里都没有用的。您要是嫌弃这座位膈应,我这就让人给你撤了。来人啊……”
万达心想我又不是你儿子,还惯着你不成?
两个锦衣卫立即上前,一人将邱母坐着的椅子给撤了,一人朝她恭敬地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您老自己跪吧,打着跪太难看了些。
“难怪要‘回避’呢。别说小邱,我一个外人看着也膈应。”
万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邱母不得不委屈地将她尊贵的膝盖放到了地上,看着身边刚动了大刑,被打的血呼啦差的邱管家和容管家,她惊恐地朝旁边靠了靠。
“带下一个证人。”
宋知县拿起签筒里的一个白头签子递给皂吏,皂吏领了签子,不一会儿就从衙署后面带进来一个男人。
“是你……”
见到男人的面容之后,邱母狠狠地咬起了牙。
是了,就是他坏了事儿!
管家之前说的没错,早就该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处理”掉。
当初被这小子逃出生天,不管如何搜寻都遍寻不着,害得她担心受怕很久,还以为他死在外头,或者干脆已经逃远了。
没曾想到他非但没死,更是在儿子回乡的时候出来搅局。
看着邱夫人向自己投射过来的怨毒眼神,袁明光用他那残破不堪的面部肌肉,硬生生地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容,仿佛像是从阿鼻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看的邱母腿脚发软,匍匐在地。
“堂下所跪何人,所呈何事,还不快一一说明。”
宋知县敲了一下惊堂木,继续审案。
“小人姓袁,本地人士……”
袁明光将自己的身世一一道来。
万达和宋县令坐在堂上,听着袁明光的陈述,眉头越簇越紧。
就在这一墙之隔的衙署后厅里,坐在墙边的邱子晋也是同样一脸愤怒。
如果袁明光供述的是实情的话,这邱夫人至少涉嫌私通梁太监,利用邱家的商船,偷偷将窑变的陶瓷夹带其中运入京城,通过她入股京内的古董铺子荣宝楼销赃……桩桩件件加起来,也够她喝一壶了。
“那一批专门为皇长子烧制的红色釉下彩龙纹陶瓷,出现了‘窑变’。按照规矩,草民和何郎中就将这批窑变瓷器登记后,封存在专门的仓库内……”
袁明光不是御器厂的烧陶匠人。他原本是邱子晋的小厮,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醉心于烧瓷技术。为此邱子晋在上京求学之前,特意将他安排到了邱家的烧窑厂工作。
邱家也有窑厂,就是所谓的“民窑”,邱家烧制的瓷器通常都是用来盛放自家产出的茶叶的。不过有些精品的陶瓷,其美观不亚于官窑和御窑,也能卖到很高的价格。
袁明光的手艺经过多年的打磨,甚至已经可以和御器厂的老庄等老手艺人相媲美。而且他脑子活,体力好,经常被御器厂借用烧陶。
这批年底就要产出的龙纹陶瓷也是如此。
当时同一批次,一共烧制了一模一样的四套。其中两套瓷质不佳,被当场销毁。一套精品瓷被作为贡品送到京城,剩下的一套按说应该一直被封存。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后,督造太监梁公公,硬是要将这套窑变瓷器也供奉上去。
何郎中与他交涉多次无果,毕竟他是督造太监,权利在督陶官之上。